离歌(92)

我说:“你一定知道,麻烦你告诉我。”

“对不起。”她说,“我真的不知道咧。”

“她走的时候,有留短信给我。”我诈她。

“是吗?”于安朵说,“说什么呢?”

“提到你。”我说,“大家都是聪明人,何必说得那么清楚。”

“马卓。”于安朵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口气,又靠近我一些,才说,“别说我没劝你,离颜舒舒那种人最好远一些。你把她当朋友,人家未必。你了解她的底细吗?知道她每天都干些啥吗?省省心吧,不该我们管的事情,最好不要掺和,你说呢?”

说完这句话,她退回到房门前,对我说:“晚安。”然后把我一个人留在门外。

我当然不会放过她,又用力地敲门。

她又打开门,问我说:“还有什么事?”

“如果她出什么事,我会告诉学校的。”我说。

她微笑着答我:“好的。”

门又关上了。

我站在那里,好几分钟,我都有些手足无措,因为于安朵根本不吃我这一套。看她的眼神,我就知道她心里有鬼,但是她不怕我看得出来,毕竟眼神不算证据,她对这一切都运筹帷幄,了然于胸。但她对这一切越运筹帷幄,就说明颜舒舒越危险。

该怎么办呢?

就在我努力思考的时候,眼前的门又打开了,不过这回出来的不是于安朵,而是刚才那个看上去特别胆小的女孩,她手里捏着一张糙纸,看上去还是慌慌张张,经过我身旁,她悄悄伸出手拖了我一把。我心领神会地跟着她走了很远的路,一直走到楼道那边。她才停下,用颤抖的细小的声音对我说:“出校门左拐,‘算了’酒吧。记住,千万不要带人去,不然颜的名声就完了。”

说完这句话,她一溜烟地跑到了厕所里。

(9)

当我用那张似乎早有预谋的出门条轻松地走出天中的校门时,才发现,一切也许没那么轻松。

我穿了一件可以挡住我脑袋的连帽黑色外套,带着手机和手电筒,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还能带些什么。

我也想过要叫着肖哲,但那个女孩的话让我不敢轻举妄动。我知道名声对一个女孩的重要性,更重要的事,我怕万一本来没啥事,却被我的冒冒失失弄出事情来,反而中了她们的圈套,那就郁闷了。

思前想后,我还是没有通知任何人。

我决定只身前去,先探探虚实。

我的脸蛋因为这一晚的兴奋还涨着通红,此刻才稍稍冷却下来。凉风像是想要把我心头某些蠢蠢欲动的冒险情绪压下去,又像是煽动得某场演出的热身,欲言又止,趁机撩拨。

其实我从来没有去过酒吧,甚至不确定我的打扮会不会被拒之门外。这个叫“算了”的酒吧我早有耳闻,天中论坛上很多人津津乐道的好地方,好像被称之为什么“恋人的天堂”。很俗的名字,就算无数天中学子对它心向往之,我还是毫无好奇之心。

也许是夜深了的缘故,我走进去才发现,这个酒吧也没有我想象中那样吵,小舞台上放着轻轻的虚幻的音乐,还很动人,令我对它的反感立刻减轻。

我四处环顾,没有颜舒舒的踪影。

我打算还是先给她打个电话。我心想,如果她真的在这里,我一定可以循着她特别的铃声找到她。

果不其然,我按下通话按钮不到三秒钟,就听到了那熟悉的令人抓狂的手机铃声!我的心一阵狂跳,侧耳仔细聆听,发现铃声从大厅后面的一扇看似包厢的门里传来。

我把手机放在贴身的口袋里,向那扇门走过去。

我承认,那一刻,我感到一些前所未有的害怕。这里的空气实在是太糟糕了,而且,从我刚刚进门起就有几个酒保盯着我上下打量,我很怕他们会突然冲上前来,问我是谁或者把我拉到哪里坐下逼我喝酒或是买单。

这样想着,我已经走近了那扇门,我用冒着冷汗的手心按着门,正准备推开它,没想到它却自己打开了。我抬眼看,发现站在我面前是一个瘦骨嶙峋的光头,他一只手里捏着一瓶褐色液体的酒,打开门后就东倒西歪地摇了出去,就像没看到我似的。

我侧身走进去,眼前是一个不算小的包厢,一侧有一个吧台,吧台上放着大大小小数十瓶五颜六色的洋酒,后方摆着两张台球桌,击球声啪啪作响。

而在正中的一张巨大的红色沙发上面,正坐着五六个姿态各异的人。

最醒目的是一个穿无袖紧身T恤的男人,身上的肤色几乎和T恤的颜色一模一样,肩膀很宽,坐着的样子看上去比所有人都高一头以上。那人身上的肌ròu块块突出,像隆起的肿包,着实令人作呕。我的眼睛再往下看,立刻发现了颜舒舒。整个沙发有一半的位置都被她占了,她面颊绯红,赤脚,穿着一条短得不能再短的裙子,金属纽扣都没有扣好,随时有褪下来的可能。我进去时,她刚刚把手放在吊带衫的一根肩带上,试图扯下它——她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双眼一直看着她对面一个站得高高的,却俯下身寻找着绝佳镜头的“摄影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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