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暗(19)

“你这个女人好可怕。”小爱说。

“报上不是说我是同性恋吗,也许我是男人。”娃娃故意把声音弄得粗粗的吓小爱。

小爱再次用被子把脸蒙起来。

娃娃心满意足地关了手机,也把脸蒙起来睡觉。

小爱却一直没有睡着,失眠的夜里,最怕孤单。

这两年一直在拼了命地工作,孤单袭来的时候都顾不上伤心,只有到昆明的这一夜,往事才有空沉淀,心事也如同长了翅膀,飞到远方。

不过,是谁说过,心动,才证明你活着。

娃娃很快睡着了,小爱爬起来,坐到窗边的椅子上,对着镜子抽一根烟。小爱其实没有烟瘾,心情不好或者心情很好的时候,才会抽烟。只是,此时的小爱却分不清自己的心情到底是好还是坏。

奇了个怪了。

小爱对自己说:放轻松。

说完,她吐了一个漂亮的烟圈,把烟头灭了,回到c黄上,睡觉。

(4)

往事如昨

黄昏的时候,小爱又一次来到了丽江。

书店把他们安排在官房大酒店。

“官房”两个字,让小爱的眼睛莫名其妙地刺痛。于是她别开了头。

和小爱的心事重重相比,娃娃则显得无精打采。之前要到丽江的兴奋在到达丽江后荡然无存。前一天昆明的签售依然是人山人海,在书店前面的广场上,穿着单薄的娃娃签了两个多小时没停手,也许是太累的缘故,娃娃吃过晚饭就发现自己病了,像那晚的离离一样,滚烫地贴着小爱。小爱有些担心,当然还有些心疼。十九岁的姑娘,要承载盛名之下的负累,苦自不必说。

书店的光头经理买来了药,小爱喂娃娃吃下,娃娃睁着一双无力的大眼睛说:“下辈子再也不当作家。”

“现在放手也来得及。”小爱说。

“现在舍不得放。”娃娃说,“虚荣,没办法。”

“先睡一觉再说吧,明天还有签售,各地游客都等着呢。”小爱哄娃娃躺下,也许是药力的作用,娃娃很快就睡着了。

光头经理差漂亮妹妹过来敲门,问需不需要去医院挂水,小爱摇摇头说:“不必,她年轻,睡一觉就应该抗过去了。”

“那你要不要夜宵?”漂亮妹妹说,“我带你去古城吃点东西。”

“不用了。”小爱说,“我也要休息了。”

“那明早九点,我来接你们吃早饭。”

“好。”小爱关上门,回到房间看睡着的娃娃。睡着了的娃娃脸上有种女人特有的妩媚,小爱第一次发现她的睫毛很长,像一个人。

其实第一次见娃娃,就觉得她像。她们的长相当然是完全不一样的,像的是那种感觉,从骨子里溢出来的一种气质,和常人大不相同,也极难模仿。

这样的人,都极易成为公众人物。

小爱看看手表,不过才夜里十点,当然是睡不着的,于是小爱起身,带上自己的包打车去了古城。夜里十点的古城仿佛才刚刚苏醒,灯红酒绿,人来人往。有两个姑娘好像喝得稍许有点多了,摇着身子,用夸张的甜美的声音唱着《夜来香》,走过小爱的身旁,眼看着就要撞上小爱,小爱连忙往旁边躲,一只有力的手臂扶住了她,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说:“小心些,别摔了。”

小爱屏住呼吸,不敢回头。甚至不敢动。

是梦。

一定是梦。

“你跟我来。”他拉着小爱的手臂,一直往前走。小爱无力挣脱,带着幸福的恐惧排山倒海而来。双脚犹如踩在云端,只有手臂那里的温热和内心的痛楚是真实的。终于,小爱有了挣脱的意识,那双手臂却紧紧地搂住了她,低声说:“这次你别想再逃掉。”

“林先生,”小爱说,“请不要这样。”

“很好。”他说,“你还记得我姓林。”

言语中,他已经带着小爱出了喧闹的古城,拦下一辆出租,把小爱先塞进去,自己也跟着坐进了车。

小爱强按住内心的慌乱,不敢看他,眼光始终看着窗外。

他对出租车司机说:“官房。”

车上,他的手伸过来,握住了小爱的手,小爱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我一直在找你。”他说,“直到前一阵子在报上看到你的报道。”

小爱心想:“该死的记者。”

“你消失得太快。”

小爱硬起心肠,坐直身子说:“对不起,以前的事,我不想再提了。”

“好,不提。”林森说,“我们提将来,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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