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纨诗(2)

作者:猫大夫 阅读记录

可事实是,一旦想到自己有这样一位父亲,牟云笙再怎么能言善辩,也同样哑口无言。

刚回国的那段时间,牟云笙并不喜欢来上海出差。原因很简单也很可笑,就是单钰博在上海分所上班。

后来单钰博出国、结婚,两个人之间几乎再没有联系,这份膈应自然就消失了。牟云笙心里明白,无论自己多少岁,做了多少了不起的事情,该不成熟的时候,还是没有办法成熟。

牟云笙的父亲同样也很不喜欢单钰博。他忽然想起来。

雨并不大,要是愿意,完全可以不打伞。只是春寒料峭,把枝头的梅花冻得一朵朵都在颤抖,深褐色的枝干上湿漉漉的,显得特别脆弱。牟云笙在公园门口的地摊上购买了一把廉价雨伞,在俞浩的头顶上打开。

公园里有不少背着长|枪短炮的摄影爱好者,还有打着油纸伞的模特,妆容浓重,身上穿着的汉服一看就知道材质恶劣。但模特们很受摄影爱好者欢迎,她们以一个人为单位,在梅树下摆出端庄的姿态,被无数镜头拍摄着。

俞浩近两年才喜欢上摄影,为此牟云笙给他买了入门级的单反相机。

一开始他拍出来的照片简直乏善可陈,牟云笙总是看半天也找不到值得鼓励的地方,常常忍无可忍把相机拿出来对着同样的风景和物品拍摄,再把相机还给他。俞浩看着照片的对比,不好意思地笑,说真是聪明的人做什么都能做好。

牟云笙会被他这话堵得无话可说,无可奈何地扶住他的肩膀轻轻摇一摇。

好在俞浩这个人自从跟牟云笙在一起以后,也没有那么容易被打压了。尽管被牟云笙数落得厉害,自己还是乐此不疲地玩他的摄影。时间一长,等到牟云笙再看他拍出来的东西,总算能找到一两张好看的。

“伞太低了。”俞浩把相机举起来,说话间把自己头顶上的伞推开。

牟云笙又好气又好笑,只好在旁边等他拍下那朵点缀着雨珠的小绿萼,听到快门连续响起的声音,又把伞伸过去,低头问,“怎么样?”

俞浩将相机给他看,苦恼道,“聚光好难。”

他沉默着看了一会儿模糊得一塌糊涂的照片,问,“你想拍哪里?这朵花?”

俞浩点点头。

“打伞。”牟云笙把伞塞给他,将相机拿到自己手里来。

“一个大男人喜欢这些花花草草的,不对啊,俞老板。”牟云笙一边调侃他,一边帮他把梅花上的雨珠捕捉下来。

俞浩把伞举高,嘿嘿笑了一下。

牟云笙揣摩着俞浩大概要拍下的画面,调焦完成以后连续拍下了三四张照片。

就在他要把相机交给俞浩看一看时,忽然听到隔着梅花树林由远而近飘来一个似笑非笑的声音,“Richard他就是喜欢这种花花草草的。”连调笑的语气都似曾相识。

完全是条件反射一般,牟云笙喉咙一紧,低着头把相机递给俞浩,“你看看。”

俞浩捧过相机翻看了一会儿,唏嘘道,“还是你拍的好。”他抬头对他笑。

牟云笙刮了一下他的鼻梁,见到他把伞柄夹在肩窝上,不但样子滑稽,也没有遮住雨。他好笑地把伞拿过来,扫了扫他头顶上细细的水珠,“还拍吗?还是继续往前走。”

他顾盼左右,注意力又回到了相机上,“往前面走一点吧。”

牟云笙没来得及做一个不着痕迹的指引,俞浩已经走向了他不应该去的那个方向。

如果从此就在地球的两端,老死不相往来,不必再惺惺作态地故作友好,倒也落得轻松。但偏偏巧合就是太多,往往这些太多的巧合都是不遂人愿的,所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更无奈的,大抵是连倒霉这样的想法都不能有。怎么能说是倒霉呢?对方是他。

牟云笙唯一的疑惑,就是像关唯晨这样的人物怎么就屈尊纡贵到公园里面来看梅花了?而且还是三五好友结伴同行的模样。

“关总好像喜欢白色的多一些吧?”一个跟关唯晨年纪差不多的男人客气地问道。

关唯晨手里打着一把直柄黑伞,双排扣西装外披着大衣,走在梅花夹道的路上多少有几分怪异。但他这样的人,走到哪里都是最受瞩目的,应该也不会有人在意是不是突兀了。

他的伞下除了自己,还有单钰博。

“这种透着点绿色的白好看一些,是叫绿萼吧?”他的中文说得不太好,听起来有些生硬。

单钰博回头望了一眼刚才经过的铭牌,点了点头,开玩笑道,“你要不要买一棵回去种?”

关唯晨斜过眼睛看他,唇部的线条有一个非常细微的变化,看不出是笑了,但却能看出来人是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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