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我之名(15)

作者:锦袍仙 阅读记录

林夏一愣,这才发觉自己其实对齐越知之甚少。因为每次独处时,都是自己在说、齐越在听,真正意义上的交谈其实并不算多,但即便话少却也并不尴尬;而自己在福利院长大,美好的记忆寥寥无几,因此他刻意避免在齐越面前聊起个人经历,于是齐越也默契地闭口不谈及自身。

小姑娘磨了半天,见他说不出什么来,失望地走了。

到底是为什么就跟齐越成为朋友的?或者,齐越真把自己当朋友吗?林夏只觉食不知味。

***

雨一直下。

将近傍晚时,田槟搭了辆小巴、拖着沾满泥点的行李箱来到酒店,先和导演、剧务们打了一圈招呼,分完带来的零食,才去林夏房间。

林夏一整天都蔫蔫的,扒在窗边看雨,听田槟一边打开箱子摆放东西一边数落:“这事你要早点告诉我多好,请刘哥跟人家打个招呼,也省的我专门来跑这一趟。哎,我一个小助理能不能糊住场面不说,这机票住宿都不报销,你看浪费多少钱……我就睡你沙发上吧,能省一点是一点。”

窗外丛丛红花绿叶,被雨水洗得格外明艳招眼,隔着玻璃的水气,朦朦胧胧。

分明是惊绝摄人的颜色,却隐在渐临的暮色之中,反教人更想凑近去观察。

想起齐越就像雾里看花。

田槟还在叨叨不休,林夏头也不回,只顾伸出一根手指在窗玻璃的水气上胡乱涂抹。

田槟唠叨无果,嘁了一声,见怪不怪:“傻病又犯了,都是从前院里那个黑心老咪涛害的。”说完丢下他,拿起换洗衣服自己去洗澡。

林夏继续在玻璃上涂画。“咪涛”是云南少数民族语言里“老阿妈”的意思,田槟说的“黑心老咪涛”其实并不黑心,她在福利院里当了半辈子的保育员,对孩子们尽心尽责,只是过于严厉,谈不上慈祥;但她一直都看林夏不顺眼,经常为小事罚他站。时隔多年,林夏仍然记得她嫌恶的眼神。起初他记恨她,长大后遭的冷眼多了便也释然:没有谁会喜欢一个脸上长着骇人瘢痕、又笨又木讷的孩子。

正想着,有人敲门。一听声音节奏,不紧不慢、音量得当——肯定是齐越。

林夏条件反射般从窗边蹦起来要去开门。田槟刚好洗完澡走出浴室,顺手把门打开,虽然不认识但热情招呼:“呦,哥们儿你好!来找我们小林啊?”

“……”齐越显然没想到林夏房间里多出个人,还是刚洗完澡的,不由愣住——不过惊讶的表情一瞬即收:“哦,你好,我来找阿夏一起吃饭去。”

“阿夏?!”田槟回头看看林夏,顿时乐了:“你什么时候多出这么个小名?”

林夏心里有鬼,腾地红了脸,对齐越介绍:“这是我们公司的经纪人助理,田槟,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田槟正拿毛巾大大咧咧擦着头发,水滴飞溅,齐越微不可察地皱皱眉头,往后退了一步。

田槟没注意,把齐越让进房间沙发上坐,跟他解释:“哥们你别怪我笑,这个小名在别的地方无所谓,但在咱们老家那片有歧义,在摩梭族的话里是‘情人’的意思!哈哈,不过你不知道也正常,就算是云南人也不一定听说过;我和小林从小待过的福利院里,有两个保育员是少数民族,经常听她们讲传说故事才知道的。”

被当面戳破这层原本或有意、或无意想隐瞒的意思,林夏简直想立即掘地三尺把自己埋进去,努力镇定道:“我哪还记得这些,朋友之间爱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呗。”

齐越似乎并不在意,见林夏不反对,就更没有要改口的意思,直接起身终结了话题:“啊,那一起去吃饭吧。”

本就是一个小细节,田槟也识趣地不再多说,胡乱梳了几下头发:“行,走吧,吃完回来我再收拾。”

三人一起下楼简单地吃了晚饭。齐越今天依旧话不多,林夏一直走神,不过任何饭桌上有田槟就不会冷场;尤其是他没忘记来这的目的,把齐越作为第一个听众,开始解释那条林夏偶然被拍的视频,大倒苦水:“……我们林夏就是一老实孩子,我们哪能想到去个商场就这么巧被当成明星、还被拍下来传到网上啊……哎都是我没关照好他……”

齐越边听边吃,越吃越慢,最后干脆放下筷子。虽然他一只手闲放在桌上,看起来礼貌又专注,偶尔还附和着田槟,但林夏敏感地察觉到他其实已经很不乐意再听下去,忙劝田槟:“你别拉着人家说个没完,还让不让他吃饭了?”

齐越冲他一笑:“我不太饿。”

林夏有点郁闷。齐越这种笑容很标准,一直以来他对剧组里的各色人等都这么笑,据说不同年龄的女员工们都一致评价他笑起来非常迷人;但林夏不喜欢他对自己也这么笑。这种笑容虽然并不虚伪,但带着明显的距离感,这让林夏觉得他正把自己推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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