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等过我(27)

景弦愣了愣,问道:“来我单位?”

“嗯!我跟豆豆没地方玩了,豆豆说想去逛博物馆,我们刚刚上你们app查了,今天有明朝家具展,我们想去看!”

这个景弦知道,展览一个月前就已开始,有他们博物馆原本的藏品,也有国外送来展览的藏品,还有不少收藏家的藏品,总之是个很齐全,也很有意思的展览。

明式家具都很精巧,上海市内过阵子刚好要举办国际家具展览会,连带着,市民对博物馆这个展览都越发感兴趣,展览是免费,但是人数有限制,也需要提前在网上预约。

这个时候都下午三点多了,预约通道已经关闭,早就没有入场名额,小丫头们还不知道。

那头豆豆不知道说了什么,云远山“哎呀”了声:“豆豆才看到页面上的提示,要预约的,预约通道关闭了!我们是看不到了吗!”

景弦不由笑:“那要我这个哥哥是做什么用处?”

云远山笑出声。

景弦就在博物馆工作,带妹妹进去看个展览,还不算什么。

景弦其实挺高兴的,终于有点儿事做了。

他挂了电话,梳洗穿衣,便赶紧开车去博物馆。

两个小姑娘坐在门口有阴影的台阶上说着话等他,他匆匆从停车场来,她们俩立即站起来朝他招手,云远山有些诧异:“哥,你怎么从外面过来?”

景弦倒也没有瞒:“我最近在休假。”

云远山也没有当回事,点点头,拉上豆豆,跟着他进了博物馆。快到闭馆时候,已经不再放人进去,景弦是直接带她们从员工通道进的。展览在五楼展厅,展厅内凉气开得很足,人虽多,却都在仔细看展品,显得厅里更安静,似乎也更冷了。

俩小丫头一进去,就很感兴趣地一一看起来。

看到不懂的,就问景弦,景弦自然是如数家珍,看着看着,俩小丫头都盯上了不同的目标,渐渐两人就分开了,景弦看着暗自好笑,也索性没有再跟上她们,自己也就在厅里随意地逛逛。

博物馆内的工作有很多种,有馆内的讲解员这样直接与人沟通交流的工作人员,也有陈列员、保管员,还有负责各项展览、讲座的宣传、公关方面的工作人员,其实与一般公司差不多,也同样有设计、财政、人事。

只不过博物馆因为特殊性,还有一类专门的研究员。

景弦就属于这一类,日常工作,往简单了说,就是研究、鉴赏,以及写论文,发论文。景弦本科学的是博物馆学专业,这种冷门到不能更冷门,很多人都没听说过的专业,放到其他人家,父母是绝不让学的,到他们家,他爸妈觉得很好。

他的家族中,远近亲戚们,涉及各个领域,院士科学家比比皆是,不论到底学的是什么专业,又从事什么工作,或多或少都有益于人类文明的进步。

景弦还有个远房表哥,是专门喂动物的呢,那动物极其稀有,且难养,全国也没多少人会养,他表哥养得不亦乐乎,天天喂食铲屎,恨不得就跟他的宝贝住在一块儿。养动物的同时,他的表哥不知发了多少论文,甚至推动了全球这个动物的研究进程。

到了景弦这儿,学习这样的专业,他的父母自然赞同。

本科毕业后,他硕士又念哲学去了,是在国外念的,他导师的研究方向是“梦”,他也是奔着导师这个人而去。他跟着研究了三年的梦,做了三年的梦,乐在其中,论文自是没少发,他父母也觉得挺好。博士的时候,景弦又去读了个艺术史,他爷爷还送了他一幅欧洲中世纪的油画,是家中藏品。

这也是景弦甘于如此生活的原因,不论如何,父母、家人从来都是尊重他的,他可以学自己想学的一切,只要他做的事情利于文明与进步,不沉溺于享乐,不做无谓的徒劳。

毕业后,父母也未曾干预过他的工作。

兴许是因为他自小到大就从未让父母失望过,做什么都会尽力做到更好,父母知道他会做出很好的选择。

博士毕业后,景弦突然喜欢上研究碑铭,毕业后,花了半年多的时间全国跑,上过山下过地,也只有工作的时候,他才愿意出去走一走,走完这一遭,他回来便到博物馆工作。

刚来,半年内,就一连发表了十来篇论文,震惊界内。

景弦阅卷无数,学识颇丰,人又谦虚,有足够能力,这几年工作下来,研究范围早已不仅仅是碑铭,就例如明式家具相关,他也曾发表过论文。这次的展览,负责的同事先前还专门跟他讨论过一些细节,征求他的意见。

景弦走到展厅内一个黄花梨木六柱式架子床前,上回写论文时,他还提到了这个床,他站在床前沉思不语,想着自己近来的一些新的心得,想得一时就有些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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