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等过我(71)

开车时,景弦也有些心不在焉,他觉得自己应该去看心理医生了。

人是很奇怪的,例如景弦心里是清晰知道自己有病的,偏偏每次去看医生时,都非常的害怕,生怕医生告诉他,病情又加重了。上次去,医生说他不用吃药,说他的病情还算轻微,要他放开心胸。

是不是这次去,就要吃药了?他病更重了吧?

医生总希望他能说出心情不好的真正缘由,想要与他好好聊聊,他明明是知道的,这样也利于治疗,他却没有胆子把这件事告诉医生,只说自己不知道,医生也有些无奈。

他过不了自己那关。

景弦越想,心中越烦乱,也越不敢去见医生。

本就是个不爱吃饭的人,到家,景弦什么也不想吃,书不想看,论文不想写,焦躁地在家中转来转去,直到微信响起提示音。

他赶紧去打开微信,不论是谁,有人找就好。

是那位小朋友。

景弦莫名松了口气,小朋友问他:景弦老师,您今天的讲座顺利吗?

自初次请教至今,断断续续也已有半个多月,小朋友性格很不错,又是隔着网络,景弦已不知不觉渐渐将这位小朋友当做网上的朋友,他想了想,回道:还算顺利。

小朋友问:什么叫还算呢?

景弦再想想,缓慢打字:遇到不太想遇到的人。

对方仿佛凝滞片刻,一向回复很快的小朋友,过了会儿才又开始输入,发来消息:不想遇到的人,做了什么令您不开心的事吗?

再往下说,就有些深了,没有必要与他人说太多。

景弦便岔开话题:说了很多次,别叫我老师。

小朋友道:那怎么称呼老师?直接叫老师的名字不太有礼貌。

他还发了个害羞的笑容,景弦终于扯了扯嘴角,觉得小朋友很可爱,他直接回道:你是远远的朋友,也叫我哥哥吧。

艾青映的呼吸顿了顿,是很奇妙的感觉。

好似两人之间的距离忽然间便近了太多,横跨在两人之间的那条天桥仿佛再也不难登,甚至逐渐变成可爱的彩虹,轻轻松松就能渡过。

这次,小朋友沉默了很久。

景弦以为对方是有事要忙,与小朋友不过说了几句话,他的心情却好了挺多,他打算继续写他的论文,便道:小朋友,我得工作了,回见。

艾青映看着“小朋友”三个字,一个字一个字地敲下:好的,景弦哥哥。

景弦的嘴角再度翘翘,他不是那种到处认弟的人,这也是头一回而已,单纯觉得对方可爱、懂礼貌,而又好学。他想,待他将来病好了,若是这个小朋友愿意,一定要在现实中与小朋友见一面。

景弦说了声“晚安”,便放下手机,仔细看电脑。

艾青映则是翻看着这些天来与景弦的聊天记录。

刚刚景弦让他叫“哥哥”的瞬间,他有了一种被爱的错觉。他早已长大,也已成熟,不认为自己还会过度需求关注与爱,可是他喜爱那种或许可以称得上是“怦然心动”的陌生感。

他看着看着,便开始傻笑,什么时候,当面叫一声“景弦哥哥”,景弦会是什么模样?

估计又要瞪他,抑或翻白眼,更甚者冷冷嘲讽他吧。

艾青映越想越兴奋,恨不得这会儿就蹦到景弦跟前。蹦是当然不可能的,他其实只想弄明白景弦到底为什么不高兴,然而有些困难,景弦理也不理他,都不想见到他。

他想到一些事,他也要送景弦一份礼物!

他又赶紧起身去打电话联系、沟通,如果做成了,景弦应该会高兴些吧?即便真是他无意中做错什么,应当也会原谅他?

隔天,景弦去上班,见同事们没有任何变化,心又放下一些。

到下午,门卫的大叔给景弦打电话,告诉他:“景老师,有个小年轻找你。”

景弦心里一动,问道:“他叫什么?”

“他说的是个英文名,我也不晓得,小年轻长得帅帅高高的。”

景弦直接道:“谢谢你刘叔,我不认识他,不用放他进来。”

“好嘞!”

景弦直接挂了电话,刘叔回头看他,艾青映无奈道:“叔叔啊,我是真不知道这里要登记身份证,那我回家拿成吗?”

刘叔说:“小伙子啊,景老师说他不认识你,你就算拿来身份证,我也不会让你登记了进去的。”

艾青映叹了口气,见个人咋就这么难呢!

他又问:“叔叔,你们这里几点下班啊?”

“下午是五点半下班。”

“谢谢啊!”艾青映谢完才走。

当天下班,景弦开车出来时,就看到站在门口的艾青映。

想看不着都难,那么耀眼,站在门边,已经引得不少人在暗自打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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