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梦之旅(68)

作者:火仔fire 阅读记录

姐姐叫林雅诗,我叫林雅音,我们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双生儿。

名字是我妈那苦命人取的。林大岳无亲无故,只读过一点书的她想了好几晚才把名字定了下来,生下我俩没几年就验出rǔ腺癌。我们家族的女人命都不好,瞧,我妈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但我妈取的名字还真没取错,姐姐好学不倦招人爱,用一个古典气质的名词形容就是“秀外慧中”。相反,我天生跟寒窗苦读这种事情格格不入,人野心也野,门门功课都是低空飞过。可是正如我的名字,雅音,雅音,我的音乐底子就很不错。

姐姐和我最爱的花都是彼岸花。

这种花又叫石蒜花,有红色石蒜和白色石蒜。我喜欢红色彼岸花,学名叫曼珠沙华,姐姐喜欢的是白色彼岸花,学名叫曼陀罗华。人们自古常认定彼岸花是不详之花,直到后来我无意中看到这样一个版本:

世间原本只有红色彼岸花,为人们的执念所生,在huáng泉路上大片大片地盛放着,远远看上去活像炙热的烈焰在喷发,形成了“火照之路”。又因花香有魔力,当亡灵踏上此地,便能唤起生前的种种记忆。

亡灵要从huáng泉路渡过忘川河才能抵达轮回之地,然而无数亡灵因无法释怀前尘往事,终日徘徊在忘川河边哀怨不绝,诉说着生前的冤屈、悔恨或眷恋,如同曼珠沙华那火一般疯狂舞动的赤红,久久无法散之。

地藏菩萨得知此事后赶赴huáng泉,从手掌心里变出一粒种子洒落忘川河边,不消一会,一朵同品种的白色彼岸花浮出水面,倒披针形的白花瓣看起来更像是一只只伸向天堂祈祷的小手,褪去几分尘世的风华,多了一分天然的超脱。

因人死后是脚尖点地,所以在忘川河上每走出一步,脚尖处就会生出一连串白花随即又破灭、消散,这是代表着一切执念从此如烟化去,使之忘却今生情缘直至进入轮回之地。

也有说曼陀罗华就是孟婆汤的药引,总之,自此以后天下间有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彼岸花。

一个长在huáng泉路上,一个生在忘川河边;

一个教人生要热烈,一个教人死应忘怀。

有时候我想,姐姐和我就是这样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她总能轻易地咽下命运带给她的苦难,在外婆和母亲死后,她成为这个家族最年长的女人,毅然地担当起照顾家庭的责任。有一次我们跟着农村的妇女到水沟边摘野菜,结果贪玩的我一个人跑到深林里被野蛇咬到腿。那时真的以为就这样见爱因斯坦去了,当姐姐找到我之后,二话不说地背起我出去找医生。

“老天爷求求你,我愿意把我的命和妹妹jiāo换!”姐姐祈祷说。

幸好那条野蛇没什么毒性,姐姐才把我这条命捡了回来。她外表柔弱而内心坚韧,身上总是徐徐地散发着淡然清香,有种给人予心灵愈合的力量。

而我的人生字典里却只有大写的八个字:爱憎分明!眦睚必报!

那天夜晚,我给挨了大耳刮子的姐姐涂药油,两个人坐在屋子外的石阶上,姐姐问我:“既然那么恨爸爸,为什么还要挑大军这类人?”

“想挑就挑呗。”我说。

“不说我也猜到。你骗不了我的。”姐姐深深叹了一口气。

亲爱的,我们果然是在同一个胚胎里孕育的。

仰望着夜空,星光稀疏得像偷拍的镜头一样模糊不清。在很多年以后,我回顾我这一生,依然是绚烂如那大红的花,红得妖异、红得凶讹,红得触目惊心,如火,如血,如魅。如此极致,多半也是活得哀苦。正如那一刻我对姐姐说,我想我活不长了。

活着太累了。

“这叫什么话?”姐姐命令我吐口水,“我们是同生同长的双生花,你讲这些歹毒的话要我这个做姐姐的怎么反应?”

“好啦,是我乱说。”我嗤地笑了出来,对她文绉绉的口吻只好皱了皱眉头回击,又说:“我不信命,我只信自己,只信眼前!”

“雅音,在小城经常可以见到种植曼珠沙华,但很少见到曼陀罗华,改天放学后陪我去郊外找找呗。”

“领命,姐上大人!”

《倾城》

红眼睛幽幽的看着这孤城 如同苦笑挤出的高兴

全场为我花光狠劲 浮华盛世做分手布景

传说中痴心的眼泪会倾城 霓虹熄了 世界渐冷清

烟花会谢 笙歌会停

显得这故事尾声更动听

我15岁就开始在一间叫“夜瑟”的清吧驻场,常常不厌其烦地反复唱着这首许美静演唱的粤语老歌。白话大多有种意犹未尽的独特意境,尤其那份词写得更像是文学小品,往往要在很多年后的某一天才突然听懂里面起承转合的音韵和情感。反正我只唱我爱唱的,管台下的听不听得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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