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我不想吃。”林野觉得很无力，他这几天不论说什么都要重复好几遍，他无力跟张鷟解释，无力跟顾平风对峙，无心工作无心学习，这场高烧好像场大火把他的生活烧了个彻底，满世界的断壁残垣林野提不起一丝力气去收拾。

他看张鷟的手仅仅只是顿了一下，又继续挑挑拣拣，现在在收拾那碟青菜。

“我说了不吃了你他妈听不懂人话吗？！”林野心生烦躁，啪的一声打开张鷟的手，盘子掉在地上碎了，引得整个餐厅的人都看过来。

“不好意思，我们会赔偿的，算在饭钱里吧。”张鷟跟经理道歉，掏出信用卡想刷，却被林野飞快递过来的二维码截了胡。

“你哪来的信用卡？”林野看向张鷟，眉心皱得快成一团麻花。

“不到万不得已不想用的，打工的工资还没发，怕还不起。”张鷟把卡收起来，拎着袋子就想出餐厅。

“坐下，”林野这时候逆反情绪一上来倒反不想走了，“既然你们一家子都这么喜欢调查别人，你告诉我顾平风和那阿方阿圆到底怎么回事儿？”

张鷟听他现在几乎句句话中带刺，皱着眉头解释道：“其实也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相互折磨又不想放手罢了，他跟你告白那天不是带你去了一个音乐现场吗，在台上驻唱那个就是阿元，顾平风就是当着他的面...吻的你...”张鷟费了好大力气才把话说全，林野想到那时乱了弦的吉他，现在只觉得反胃得厉害很想吐。

张鷟又道，“顾平风其实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你们这次闹得这么僵。我很怕他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他看林野那愈发不虞的脸色，“怎么，他碰你了？”张鷟有些慌乱，因为这种情报是怎么都搞不来的，他发誓要是顾平风真的做了什么，他拼尽所有也会让对方消失。

“我是什么金贵的？别人碰都碰不得？”林野冷笑道。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张鷟也急了。

“那你就闭嘴，也不想想这个局面是谁一手造成的，”林野觉着好笑，“上不上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你跟我又什么关系？”

张鷟面色一白。

林野转身就走，不带丝毫的留恋。

他手机在响，林野看都没看就接听了，语气很冲：“喂，什么事。”

“呃...学弟？”那头的人显然有些被吓到了，“我是F大的梁世雪，打扰你了？”

“啊学姐，不好意思我刚在处理点事。”林野努力平复情绪，温声道，“有什么事吗？”

“噢是这样的，之前不是跟你约了今晚排练嘛，但我今天晚上可能得加练一个别的比赛，可能得改期，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啊？”梁世雪有些抱歉。

“没事学姐，你忙就是，我挺闲的，以你的时间为主就好。”林野踢着脚边的小石子，慢慢往家的方向走。他挺感谢这碰巧的意外，现在的林野只想回到床上继续睡觉。

“那我们定明晚吧？毕竟下个周末就要决赛了，我们曲子都还没定呢。”梁世雪倒是挺上心。

“好的，麻烦学姐了。”林野挂了电话后发现张鷟一直跟着自己，手上还拎着那打包袋，他那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戾气又蹭一下冒上来，“你还跟着我干什么？你别赖上我，我可养不起个大少爷。你赶紧——”

“林野。”张鷟垂下眉眼，林野不知道有多久没看到他意气风发的样子了，对面的人好像很难过，又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声音沙哑还带了点鼻音，“你别这么对我说话，好不好？”

林野一瞬间哽住了。

他倏地意识到自己在发什么神经，这一整天的坏情绪操控他变得完全不像自己。

林野沉默了，他到底在干什么？

半个小时前还洋洋自得地跟顾平风说张鷟出柜是为了自己，被人听得一清二楚，现在一边享受着张鷟“迟来”的痴情和挽回，一边又吊着他，两人不清不楚，甚至还出言中伤他...

现在的自己又和顾平风有什么不同？

林野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工作才敢抬头去看张鷟，对方红着眼睛，写满了难过委屈和一丝讨好，林野看见了张鷟眼里的自己，眉目间那点阴沉和尖刻还未完全消散，显得他这个人无比凉薄，他张了张嘴，想要道歉，却被张鷟倾身吻住了。

那被月光湿润的薄唇轻轻吻住他的，舌尖轻轻撬开他的牙关，温柔至极得攻城掠地，林野还没反应过来呢这个吻就结束了，随后张鷟紧紧抱住了他。

林野听见了，对方如雷如鼓的心跳。

这都是真的，张鷟刚刚吻了他。

他想挣开，张鷟只是虚虚地又拢了一下，林野就不敢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