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家里也不是什么都没做，趁着休假把打算塞进新专里的曲子听了听，然后开始一通狂改。他这人有点强迫症，自己写的东西怎么听都不顺耳。

公司不怎么管他，以前词曲编混他一个人搞定，现在有了点名气，才给找了专业的编曲和混音。经纪人只能帮他协调录音棚等琐碎事宜；整张专的风格、收录曲目等等还是要他自己来。

好几年都这样忙过来，也适应了。而且什么都自己来的好处就是，没人对他的东西指手画脚。

原来发的实体专，销量不能算差，勉强养活自己。近几年数字专辑的收入倒是高一些，加上各处零零总总的版权分成，手头宽裕了不少——直到他去gay吧的事被爆出来之前。

不过因为这事也算是小火了一波，以后如何还是要看新专的成绩。

到了约定时间，柳蓦准时出现在经纪人办公室门口。

门半开着，他想敲门，但是听到屋里郑哥在说话：“你这么搞不行，没人买账。你听公司安排，先发两支抓耳的单曲，有了人气再说别的。”

“我有粉丝。”

柳蓦对声音很敏感，只要听过一遍就能记住。跟郑哥说话的是几个月前签进来的新人，在网络上小有名气的歌手。

“你那点粉丝里有几个愿意花钱？”

那个小歌手不做声了。郑豪眼睛尖，看见了外边的柳蓦，转头对小歌手说：“你自己回去想想，想好了告诉我。你刚入行，有些东西不一定能看得明白。”

小歌手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正好与柳蓦擦肩而过。他自认为隐蔽地瞪了柳蓦一眼，低着头走了。

郑豪曾经也是个歌手，混了快十年也没混出头，心灰意冷之下转行做经纪人，倒带出了几个小红的明星来。而今他已经年逾四十，嗓子不行了，身材也早就走了样，但事业上颇有一番作为。转行后不久结了婚，孩子如今上初中。

他手下带着好几个小艺人，大多是刚入行的新人和混了七八年仍旧不温不火的老油条，柳蓦算是他手底下最有名的。

柳蓦笑着说：“年轻人挺自信啊。”

郑哥愁得一个劲抓头发，桌上的烟灰缸里都是烟屁股。“你还说他呢？突然结婚也不跟公司报备！”

“报备了公司还能让我结？”

经纪人一时无语。的确，如果柳蓦提前报备了，这个婚是万万结不成的。

“你新专辑怎么考虑的？公司的意思是这几个月尽快就发了。”

“歌都写差不多了，看什么时候能安排录音棚。”柳蓦在经纪人对面坐下，拿出一个文件夹，“你先看看？”

文件夹里面是八份曲谱。郑豪先拿过去看着，边问：“专辑的主题定了？”

“想做个独特一点的，暂定名字‘独角兽角’。带点迷幻感觉吧。”

郑哥抬起头，二人双目相对。

“不符合你一贯风格。”

“总是一个风格也太无聊了。”

郑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话你早点说，说不定能成。”他将文件夹还给柳蓦，“我叫你来，还有一件事：你要换经纪人了，做完这张专辑，就是王骏生带你。”

一时无话。王骏生这人，柳蓦也知道，公司的金牌经纪人，捧出了好几个一线明星。他足够有能力，但是掌控欲很强。柳蓦可以预见到和王骏生的合作有多么不顺。

“确定了吗？”

“差不多了。不过你的新专还是我做，”郑豪苦笑，“如果能卖个几万张也可能不换。”

“不说这些了。你不再加几首曲子？上次那个《火花》反响蛮好的。”

柳蓦笑一笑，“风格不合。”

郑豪：“你这人就是倔，否则早红了。”

“公司那边的意见呢？”

“肯定是想把这首塞进去呗，难得出了热度。”《火花》因为跟同性婚姻有关，而且也足够好听，在社交媒体上很是红火了一阵，被用来剪各种cp向短视频。

柳蓦知道公司的话不可能这么温和，很有可能对着郑哥耳提面命，非要柳蓦把这首塞进新专里。他很感谢郑哥，这几年来帮他顶住了上层的许多压力。如果没有这样一个经纪人，他不可能在公司过得这么逍遥。

郑哥揉了把脸，站起身：“主打歌是哪首？今天下午录音棚空着，状态好就去录了，状态不好也可以调整一下。尽早做出来还能上个综艺宣传一下。还有封面，人像的话估计下个星期能拍……”

柳蓦笑了。他经常笑，但多是作为一种礼节。但这次他的笑容是真心的。

“谢谢郑哥。”

“记得多发点微博，你结婚之后就没发过吧？”

柳蓦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有什么好发的？”他那个微博基本就是个摆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