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程飞心里担心，他不想回来，他想回家，想去医院，想让王伍的脸好起来，想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在一起。

徐意这时重重咳嗽两声，说:“自习自习，说话的还有交头接耳的记名字。”这节本来是老钱的课，但老钱还没有来。

班级恢复安静，王伍在刘程飞耳边低声说:“我想睡一会。”

刘程飞点头，叠着胳膊趴在桌上靠着王伍旁边，也小声说:“我陪着你。”

王伍把脸埋在臂弯里，因为左脸疼，他没办法对着刘程飞方向睡。刘程飞心疼他，来回在他背上安抚抚摸。

下午他们两人告假回了家，老钱签条子的时候甚至没看他们一眼，声音都是冷冷的:“明天不要迟到。”

他们回了家，发现两人的双方家长都赶了回来，刘妈妈的身边站着金发碧眼的异国帅哥，刘程飞不用猜都知道，那应该就是妈妈的恋人。

王伍妈妈先上去来拍了下王伍的胳膊，说:“你怎么没受伤？”

王伍微微笑:“干嘛，我也要鼻青脸肿才行啊。”

王妈重重拍了他脑袋，“不让省心。”她收回手看向刘程飞，表情很温柔:“怎么就跟着一起回来了？”

“我不放心他。”刘程飞说。

王妈妈说:“也是。”她回头看向自己的老公，王叔叔微胖，表情有些严肃，可王伍觉得爸爸不一定是生他打架的气，可能还是别的。

王妈妈拉着刘程飞走到刘妈妈旁边，说:“王伍他爸有事跟他说，你们一家看起来也有事说，不然你们进屋说。”

刘妈妈说:“嗯，我们进卧室。”

刘家三人离开客厅，王爸爸坐在沙发上脸色有些沉重，他说:“为什么打架？”

王伍没坐下，站在王爸爸两步远处，脸上的红肿已经消了不少，他说:“那个人嘴脏。”

“骂谁了？”王爸爸问。

王伍回答:“刘程飞。”

王爸爸沉默了很久，从兜里掏出烟来，点燃，夹在指尖没抽，他说:“你们在一起了？”

“嗯。”

“我一直以为是你胡闹。”

“我认真的。”

这时王爸爸吸了口烟，烟雾吐出来渐渐淡去。他说:“我的意见是你们分手。”

在这两个家里，两位母亲都是默许和赞同，只有这位父亲，一直是沉默。

“不可能。”王伍说。

“怎么不可能？分了，别让我说第三遍。”王爸爸态度强硬。

王伍把手背在身后，微微握拳。他说:“不可能。”

屋内刘程飞一直没说话，刘妈妈说:“不认识一下？”

刘程飞没说话。

刘妈妈介绍说:“这是克劳德，你直接叫他名字就行。克劳德，这是我儿子，我跟你说过。”

克劳德人很高，足足比刘程飞高一个头，他的眼睛是碧蓝色的，头发金黄，皮肤很白，年纪和妈妈差不多，仔细看还是有些差距，笑起来眼角有细纹但不明显，看起来很亲切，他说:“你好，一直期待着和你见面。”中文发音很好，像是本地人，仔细听还是有些变扭。

刘程飞犹豫着说:“你结过婚吗？”有些唐突，刘程飞也感到自己的唐突。

克劳德微微笑了笑，说:“没有，一直是未婚。”

“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刘程飞继续问。

克劳德不慌不乱，说话有理有条:“合作的时候认识的，你的母亲很厉害，当场就逼得我们签了字。”

刘程飞想笑没敢笑，忍着说:“那你怎么会……”

克劳德猜出意思，带笑说:“你的母亲很迷人，从那天后我一直在追求，”他笑了笑，“她一直很防备，很有顾虑。”

刘程飞知道，克劳德说的顾虑就是自己。他说:“我没关系，妈妈开心就好。”

刘妈妈走过来抱住刘程飞，说:“没白疼你。”

刘程飞也抱住妈妈，笑笑没说话。

等他们出去的时候王家一人已经不在了，刘程飞看了看手机看见王伍发来消息，说:“我爸不太开心，我先回家。”

刘程飞没有回信，直到正午刘妈妈和克劳德一起做完了午饭，餐桌上刘妈妈先给刘程飞盛了碗西红柿蛋汤，然后说:“我和你王阿姨对你和小王伍的事情并不反对，不过你王叔叔从小接受的是传统的教育思想，可能需要些时间。”

“我知道。”刘程飞轻声应道，心里也有数。王叔叔对他很好，自从父亲去世他更是把自己当亲儿子对待，还记得去年给的压岁钱就有六千，都没敢收。也不太会表达感情，有时候见面对王伍冷着表情，对自己却笑着。

这时克劳德有些不好意思的给刘程飞夹了个排骨，说:“这是我做的，我不太会做中国菜。”

刘程飞看了克劳德一眼，很给面子的把排骨吃掉，吐掉骨头后对克劳德说:“味道很好，比我做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