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朝(78)

  ——停。

  停住,不要再想了。

  李惊浊已经对自己承诺过,不能盲目武断地去怀疑柳息风什么,他不能再臆测。可他也答应了柳息风不问问题,问题得不到解答,人就会自动进行分析,获取的信息不足以分析,就会演变成猜测。李惊浊不想猜测。他希望自己可以从这一团迷雾中跳出来,站在外面,做一个旁观者,看个清楚,理个明白。不能急,要耐心,李惊浊告诫自己,曾经的柳息风对于《禁止说话》一字不肯提,现在他已经愿意主动讲出一些事,这无疑是一种进步。

  “这样。”李惊浊有了决断,“我不问你问题。现在我再打一次110,讲那五个叉的事。等警察来了,我们重新把整间屋子全部检查一遍,至少保证我们今晚住在

  柳息风找到一张纸条,说:“他们派出所的电话。”

  李惊浊按着纸条上的号码拨过去,没有人接电话。

  他想改打110,柳息风说:“打110也是转到同一个派出所。不用打了。其实整栋楼上午都查过,不止一遍,没有其他人。再叫他们过来也没用。”

  李惊浊说:“都查过?没有漏掉的地方?”

  柳息风说:“除非你们家还有你没带我看过的地方。”

  李惊浊想了想,突然想到了什么,背脊一凉,说:“确实有。”

  柳息风说:“你不要开玩笑。”

  李惊浊表情严肃:“我不是你。我不开玩笑。”

  柳息风听了,面容也一肃,他去外面窗边拿走剩下的两根竹竿,递给李惊浊一根。

  “这个没有用。”李惊浊没有接竹竿,而径直往厨房走,边走边说,“我最后问一次:你刚才讲的所有话,没有一个字是假的,对吧。”顿一下,又说,“我应该信你。但是你玩狼来了的把戏太多次,我忍不住再跟你确认一次。”

  柳息风沉默片刻,说:“只有一句。”

  李惊浊板着脸,说:“哪一句?”

  柳息风说:“我确实喜欢睡不同的床。”

  李惊浊差点被他气死,深呼吸几下,才说:“那你讲什么因为幻觉要换卧室,也是假的了?”

  柳息风忙说:“那是真的。幻觉是真的。不过我恰好也喜欢拥有很多卧室的感觉。”

  李惊浊:“……”

  “只有这一句,其他都是真的?”李惊浊咬牙切齿地再次确认。

  柳息风面色极为诚恳:“是的。”

  李惊浊点点头,决定信他:“好。”

  两人走进厨房。柳息风拿起两把菜刀,又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一块磨刀石,一边准备磨刀霍霍一边说:“就这两把怎么样?”

  “……我还没有坐牢的打算。”李惊浊打开厨柜,拿起一瓶胡椒面,往堂屋走去。

  柳息风跟在他身后,有点疑惑,又好像带着一点儿新奇:“到底还有哪里,你没带我看过?难道,你家有什么密室?放了祖上留下来的金银珠宝?”

  李惊浊无语,说:“你当我们现在是去寻宝?”

  柳息风说:“我最喜欢寻宝。”

  李惊浊想到自己的七夕计划,微笑起来:“如果等下没有什么事,我就带你去寻宝。”

  柳息风惊喜道:“真的?”

  “真的。”李惊浊自堂屋的楼梯向二楼走去,“前提是,二楼没有藏什么人。其实我觉得有人的概率很小,因为那一处只有我们家的人晓得。”

  柳息风说:“二楼难道还有隐藏房间?”

  李惊浊想了想,说:“你等下看了,不要害怕。”

  柳息风说:“你先讲。不要吊我胃口。”

  李惊浊说:“你跟我祖父讲过话,或许晓得他性格。他……讲得直白一点,比较怕死。”

  柳息风说:“所有老人都怕死。”

  李惊浊说:“没错。但是我祖父格外怕。他跟我祖母不一样。我祖母喜欢讲人死如灯灭,不在乎身后事。我祖父却特别在意身后事。不晓得哪一年开始,国家推行火葬,不提倡土葬了。在我祖父的观念里,火葬接近于挫骨扬灰,死无全尸,他哪里能同意?”

  柳息风说:“老人家,可以理解。”

  两人走到了二楼的一个房间,那里放着些杂物,柳息风说:“这里你带我来过。这跟你祖父的事有什么关系?”

  “你只在门口看过,里面你没有进去过。我们家人没有事,也不会进去,更不会带客人进去。”李惊浊放轻了脚步,往杂物间里堆得老高的箩筐和麻袋后面走,“我祖父怕去世后,他子女紧跟国家的脚步,把他和我祖母一把火烧了,所以提前请木匠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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