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子发下来后，教室里自动进入了肃穆的氛围，其中夹杂着踢凳子、敲笔、翻书、丢纸条等作弊小动作。

言野先过了一次题目，不难。有几个大题和他最近才做的真题相似，思路解法都很熟悉。

他从最后一题写起，笔尖刷刷地抖动，在纸上发出沉着冷静的声音。

等写完大题，他才倒回去将选择题做完。

关明宇仿佛装了雷达，言野才将选择题上最后一个C填好，他就扔了一个纸团，上面写着“野哥，你懂的”，还画了个爱心。

言野把答案抄上去，趁老师不备又扔了回去。

物理老师突然抬头：“下面的人注意啊，不要以为我没看到。”

时间越来越少，下课铃打响后不少同学借着尿遁跑到厕所交换答案，磨蹭到上课铃响才不依不舍地分开。

言野做得很快，他一直保持着刷题的习惯，做完后仔细地将卷子检查了一遍，一时间找不到事做了。

言野给这种时间自创了一个词——补眠专用时间。教室最安静的时刻莫过于考试中和放学后，言野趴在臂弯里慢慢闭上眼睛。

等他哈喇子流了一裤子，老师终于让交卷了。言野认命地站起来，开始帮着物理课代表收卷子。

反正他不主动，物理老师也会主动叫他。就像武莉会主动让他去领读，这种事情仿佛是好学生的义务。

窗边的同学突然咋呼起来，一张白卷递到了第一排。

“谁的？”言野看着卷子，这人连名字都不写，也过于牛逼了。

有人指了指邹翔，言野一看，这人还趴着呢。

他走到倒数第二排，伸手拍了一下邹翔的脑袋，邹翔抬起头发现来人是言野，空洞无神的眼睛立马专注起来。

“你怎么回事，考试不做题就算了，连名字也不写。你想被请家长啊？”言野突然想到邹翔迷似的家庭情况闭嘴了，将卷子递过去，“把名字写了，我跟老师说你身体不舒服。”

邹翔接过卷子，一笔一划地把大名写在上面。言野看着嘴角抽筋，这字，跟狗爬似的。

果然，物理老师收卷子的时候眼尖地发现了这张白卷。整洁如新，夹在一堆写得乌泱泱的试卷中不要太明显。

“谁的卷子！”物理老师翻过来看到邹翔的狗爬字，“把邹翔叫上来。”

言野：“老师，邹翔身体不舒服，所以才没写。”

“这样啊，让他当成作业写完。”物理老师将卷子递给言野，“你送他去医务室。”

言野暗叫倒霉，物理老师见他站着不动，问：“还愣着干嘛？”

言野极其不情愿地走到邹翔旁边，公事公办地说：“同学，我带你去医务室。”

邹翔抬起头疑惑地看着言野。

言野一把拉住他的手臂：“走吧。”

还没出门就被人堵住，言野看着拦在面前的人假装不懂他的来意：“你找谁？”

小弟甲指了指校门：“邹翔，放学大门等我们。”

学校大门见，挺嚣张的。

邹翔不吭声，将落在小弟甲身上的视线移开，目不斜视地与他擦肩而过。

言野露出一个抱歉的笑：“我送他去医务室啊，借过借过。”

医务室在体育馆旁的办公楼一楼，走道上弥漫着一股酒精味，一个捂着肚子的同学慌张地冲出来，撞到两人身上。

言野揉着被撞的地方：“同学走路注意点。”

医务室里突然响起一个骂骂咧咧的声音：“还装病呢？下次再发现装病的，直接送到教务处。”

撞人的一听，道歉都来不及说，撒腿就跑。

这校医也忒严格了点。

两人对视一眼，还是不去了，被算被物理老师知道了，也好过被校医扔到教务处去。

上课铃已经响了，两人漫无目的地在操场晃悠。邹翔是来看病的，回去太快容易被发现。

两人逛到小卖部时，言野的目光被勾住了。邹翔意会，跑过去买了两根烤肠回来。

言野拿着烤肠坐在小卖部旁边的花坛上吃得欢快，嘴唇上沾着油，看着又湿又亮。

发现邹翔怔怔地看着自己，烤肠举在手里倍受冷落，言野咳嗽一声：“你不吃啊？”

邹翔将咬了一口的烤肠递给他：“不想吃了，你吃吧。”

言野盯着烤肠喉结鼓动一下，每天第四节 课的时候，是他感到最饥饿的时候。脑子里突然想起那天早上，在路上偷拍他和邹翔的两个女生，言野将伸出的手又收了回来。

间接接吻什么的......

“算了，还是你吃吧。”他面带假笑。

李盛的这群小弟中有只上了初中后转去职高的，染着流里流气的黄毛，叼着烟抖着腿。

三中的也有两个，小弟甲名叫熊思，和李盛一个班，另一个是美术班的，叫黄亮，这两人在学校天天跟雷达似的，盯着邹翔的动向，以便李盛能够及时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