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本意是让裴昊多注意身体，不要为了他冒这种险，万一在飞机上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可是话一到裴昊耳朵里就只剩下后半句，变成了莫西想和他分开。

一句话哽在喉咙，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裴昊霎时就红了眼。

莫西愣住，自觉刚刚说错了话，冷静了一下，抱住沙发上的人哄了会儿，裴昊才安心地睡了过去。

两个月后，莫西实习的那家公司给他发了转正offer，工资自然是比以前在国内的那份高出不少，几年前的他还是个恋爱脑，遇到这种事肯定会毫不犹豫把裴昊放在第一位，这次他考虑了很多，未来事业发展、亲情、还有爱情。

最后莫西决定回国发展，是很多方面权衡下来的结果——他想看着肖芃芃长大，他想进一家游戏公司，他不想裴昊再这么辛苦地跑来跑去。

2019年的夏天，顶着六月艳阳，莫西拖着几个大箱子回到了X市，他和裴昊换了一个大点的房子，再次回归同居生活。

蛋哥约了几个以前的好朋友，给莫西接风洗尘。他私底下问裴昊要不要请付言，裴昊想了想还是觉得算了，怕莫西有想法。

那天裴昊在度假山庄里订了一套房，玩游戏的玩游戏，唱歌的唱歌。他和莫西在后厨随便做了几个小菜，蛋哥推门进去的时候，莫西在洗菜，裴昊一只手搂着他的腰，一只手往他嘴里喂葡萄。

“哎哟我去……”蛋哥赶紧捂住眼睛关上门，恨不能立马拉着女朋友逃离这散发着恋爱酸臭气息的现场。

都是多年老友，当年一起聚会时也带过家属，八年在弹指一挥间就匆匆溜去了，毕业工作，时过境迁，一圈看下来，竟然只有裴昊身边还是原来那个人。

不得不感叹命运的光怪离奇。

几个想跟莫西敬酒的，都被裴昊挡过去了，大家开玩笑揶揄裴昊越来越会护人了。

喝到兴致上了，有人开始细数裴昊在和莫西分手那几年做过的蠢事——喝醉了在大街上喊莫西的名字，偷偷摸摸飞去美国惹得裴易心在公司年会上骂他……

裴昊也不恼，桌下面一只手牵着莫西，偶尔辩解几句，大部分时候都默认了。

莫西浅笑听着，没有太意外，毕竟裴昊当着他的面做过更疯狂的事。

饭吃到一半，有人发了朋友圈，被付言看到了。他把裴昊蛋哥当兄弟，心里多少有点不太舒服，但也明白这不是他该出现的场合，所以只是默默给裴昊发了条微信说恭喜。

后来莫西知道这事，大大方方的让裴昊叫人过来。

裴昊抹了一把额角溢出的汗，不知道他说的是正话还是反话。

莫西眉头一挑，也不避讳：“要是我还纠结你们以前的事，现在我们就不会坐在一起。”

当然最后付言也没来，倒是几个月后他老婆产下第一胎，关系好的都去探望了，莫西也和裴昊买了一些小孩的东西送了过去。

北城的路拆了又建，很多地地道道的大排档宵夜消失在拔地而起的高楼里，城市日新月异，没有人能跳脱时代的发展独善其身。

有一次莫西路过金宇原来开的那家私房菜馆，发现这家餐馆也在即将被拆迁的那条巷子里，据说金宇走后这家店被人盘下了，因为之前很火所以新店主没改名。木质的招牌已经落灰，上面刻着两个具有年代感的篆体字——诗意。

莫西突然有些后知后觉，好像明白了当时金宇取这个店名的意思：诗意——思意，思念程意。

然而他再也不能验证这个想法，因为金宇好像从世界上消失了一样，毫无音讯。有人说在西南小镇上遇到过他推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漂亮男孩，男孩应该就是程意；也有人说他没有找到程意，一直在约定好的北欧小国等他。

当然这些都是传说，不知真假。

莫西如愿以偿的进了游戏公司，忙起来的时候每天晚上都是10点后回家，裴昊更甚，公司一到旺季就到处飞，几天见不着人影。

不过这些并没有影响他们的感情，用蛋哥的话说他们两是越过越黏糊。难得都闲下来的时候，裴昊就带着他出去压马路，或者躺在家里追剧玩游戏，一到假期两个人就满世界玩。

戒指终于是戴上了，极光后来也在冰岛见到了，证没领——莫西觉得暂时不需要这个东西。

很多年后，裴昊接手了裴易心的公司，莫西做完几个游戏项目后赚了些钱，辞去工作进了大学当老师。某日夜里，莫西在床上看着躺在身旁已经熟睡的人，思来想去，不得不承认，其实当年他做回国那个决定大部分原因是裴昊。

大概爱一个人就是，在我年少无知的时候，愿意为了你不顾一切，而当我看过这个世界之后，你还是我的首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