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骜不驯(79)

作者:余哈利 阅读记录

严鸣游不问还好,一问方敬弋就憋不住眼泪,他抓着严鸣游的衣领发狠似的擦了擦眼泪,语气温温软软:“太想你了…两个星期,好想你。”

“现在回来了,”严鸣游拍着方敬弋的后背,“有没有好好吃饭?”

方敬弋擦干眼泪,吸吸鼻子回话:“有,但是严鸣航做的菜没有你的好吃,他还嫌我碗洗不干净。”

严鸣航就是不耐烦,一点都不像严鸣游,从来不嫌弃他,还总是亲他鼓励他,方敬弋想着又委屈了。

“那有好好睡觉吗?”

“冷,”方敬弋抬起脚,在严鸣游大腿上蹭,“没人和我睡觉,冷得睡不着。”

严鸣游伸手把方敬弋的一对脚握住,语气愧疚:“下次一定不出去这么久,以后我都争取小任务。”

“嗯,”方敬弋迫不及待地点头,“你不在我干什么都觉得不舒服…”

方敬弋有好多话想和严鸣游说,缩在严鸣游怀里絮絮叨叨的,严鸣游耐心地听他嘀咕完医院里的事,又听他抱怨严鸣航的对自己没大没小直呼其名,附和着说一定让严鸣航叫方敬弋也叫哥,说着说着,头顶又传来有规律的呼吸声,方敬弋抬头看,严鸣游又睡着了。

看来这次的任务不轻松,方敬弋在严鸣游有些干燥的嘴唇上亲了亲,声音很小:“晚安。”

严鸣游反常的疲惫让方敬弋一直惦记着,他好像一直在想着什么事情,方敬弋能感觉到是让严鸣游烦恼的事情,烟灰缸里的烟头变多了,有时候半夜方敬弋醒来,发现身边冰冰凉凉的,严鸣游披着大衣,在阳台上抽烟,他不知道要怎么问严鸣游发生了什么,或者问你在想什么,只能在心里憋着担心。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差不多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后周五的下午,方敬弋休半天假,打车回家想休息休息,刚进家门就敏锐地闻到一股烟味,他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沙发上,去拉紧闭的厨房门。

严鸣游坐在地上,指间还夹着一根烟,地上是几罐喝空的啤酒。

第39章

严鸣游没有他想象中的惊讶,他双腿屈起,膝关节把黑色家居裤撑起了一个弧度,隐约能看见膝盖骨并不平滑的线条,头发湿漉漉的散在额前,抬眼看了一眼方敬弋,伸手把那根烟咬在嘴里,手撑着地站起来收拾啤酒易拉罐,含糊不清地说话:“别进来,都是烟味。”

“不用收拾,”方敬弋叫停,“我陪你坐会。”

地上的烟灰缸里烟头不少,严鸣游把手里的易拉罐丢进垃圾桶里,咬着烟的滤嘴重新坐在地上,方敬弋坐在了严鸣游对面,靠着灶台,双腿盘好,他歪着头看严鸣游,严鸣游正伸手去拿咬在嘴里的烟,手背嶙峋,青筋弯弯绕绕,一路攀过手腕,消失在黑色衣袖里,烟重新被夹在指尖,稳稳地在指节和指节中间的软肉上待着,烟靠近烟灰缸,严鸣游用大拇指弹了弹滤嘴,灰白灰白的烟灰就掉进烟灰缸里,方敬弋看他的动作看得入神,呼吸之间都是烟味,严鸣游吐出的烟圈变形散开,从唇旁缓缓升起,把那双漆黑的眼睛遮掉。

厨房里酒味和烟味混合在一起,方敬弋抽抽鼻子,开口说话:“你从哪里学会抽烟的?”

“从军校毕业之后,”严鸣游把遮住眼睛的头发往上撩,“那时候在部队里当排长,管新兵管得累,晚上跑出去和同期的战友一起抽,当解压。”

“难怪林决也抽。”方敬弋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不止他,”严鸣游摇摇头,把烟在烟灰缸里按灭,那一点橙红的星火很快失去了光亮,“我有很多同期的战友。”

严鸣游手指交叉,搭在膝盖上,低声解释:“有人退役,有人殉职,有人调离岗位,还留在这里的就只剩林决了。”

方敬弋点点头,伸手去抓严鸣游宽大的手,一点点把十指挤进他的指间,握得很紧,手心温热,像在鼓励他继续说下去,把这几天一直在想的事情说出来。

“在西北,”严鸣游深呼吸一口气,“我带的队里有一个中尉牺牲了,那天晚上我刚刚和他换值没多久,他就被人一枪崩了。”

抓着方敬弋的手指突然收紧,方敬弋的手指被夹得生疼。

“他刚从军校毕业没多久,很年轻的,死在沙土地上。”

严鸣游不可避免地回想起那个场景,全队戒严,他端着枪一步步走出去,脚下发颤,大脑发胀,作战靴踩在沙土上,靴底碾过沙粒发出细碎声音,他想了很多种可能,可能是他们的人朝任务对象开枪了,可能是任务对象没打准,但是真正出了房间,严鸣游还是看到在他趴过的地方躺着年轻中尉,子弹从军帽边缘穿过,打穿大脑,那身作战服上沾满了灰尘,全队谁也没动,没有人敢贸然上前,他们不知道是不是还有人埋伏在附近,严鸣游抓紧手里的枪,躲在墙后,一直看着地上那具尸体,他知道整个队伍里其他人都是这样的,眼睁睁地看着死去的战友尸体躺在地上,却不能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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