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重新爱你吗(3)
若无其事地侃侃而谈:“嗨!好久不见!”
还是就那样潇洒但懦弱地走掉?
还是这都是他想多了,人家都没认出他,毕竟......时间过去那么久,他刚刚也一直低着头。
沉默了大概三分钟,身旁的汽车一辆接着一辆过去,谈毓书终于怯懦地挤出一句:“对不起,耽误你的时间。”
那男人轻笑了一声,有几分讽刺的意思,“比起十年,二十分钟不算什么。”
说完了觉得不甘心,又把那两个字完好地回敬给谈毓书,“是吧,谈先生?”
“谈先生”三个字像一根长箭,突地刺穿他,鲜血淋淋。
男人的声音很低,压得谈毓书心口像堵了一块石头,堵得没有答话,最后只能讪笑两声,跨上单车狼狈地逃掉了。
这场意外,让他像个花了妆的跳梁小丑,自以为潇洒,却懦弱到极点。
回来才第五天,他以为不会这么快,起码不会在这样一个尴尬的场合。就连在对方婚礼上,也好过现在,从未设想过的局势像陨石一样把他砸晕,明明平时都收拾得一丝不苟,单单今天摔得狼狈又不堪,却遇上了。
好不容易逛街逛出来的好心情瞬间支离破碎,看来之前去庙里烧香拜佛乞求的福气在路上耽搁了,延迟到货。
“谈毓书,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十年前,眼前的男人抱着母亲冰凉的尸体,这样诘问他。
其实他也反复自问,为什么不是他呢?
为什么活下来的偏偏是他呢?
为什么被噩梦束缚不能解脱的人,是他呢?
他也不想,不情愿。
谁会相信呢?
起初,他觉得世界充满误解,充满不公。他一定是上辈子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才遭到轮回报应,霉运通通冲着他来。随后,时间淡化了这些情绪,岁月模糊了怨恨。他觉得活着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既然活着,就该为值得的人活着。
但,谁是他值得的人?
谈毓书苦思冥想了十年。
好像有结果,但是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
那句“比起十年,二十分钟不算什么”是什么意思?
恨不得他去死的人,为什么会计算时间?
陆博渊,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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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毓书到家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单车的龙头被撞得有点歪,他凭着感觉矫正,掰来掰去,感觉差不多了,上锁。
换在平时,他肯定会找来说明书和工具箱,拿着量尺一毫米一毫米地把量,像做工艺品一样,每一颗螺丝都要拧得恰到好处。只是今天,他没有心情。
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换短裤,拿碘酒把受伤的地方仔细擦拭。涂完之后他发现忘了洗澡,于是又进去浴室。洗到一半发现忘了拿换洗的衣服,于是又裹着浴巾去卧室。找着找着发现他这样半裸没有关窗,又去关窗户。
脑袋里像是被捅了马蜂窝,嗡嗡作响,一团混乱。谈毓书直接用凉水往头上冲,不顾额头上的伤口,一边冲,一边用力拍脸:
“冷静......谈毓书,冷静......”
很久之前,陆博渊看他一身泡沫冲进卧室找衣服,指着大开的窗户勃然大怒,“谈毓书,裹片浴巾很有安全感是不是?”
当时,谈毓书还是无拘无束的小张飞,他理直气壮地叉腰,“你老婆这么好看,不露一露多亏啊!”
陆博渊没有说话,只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拉上门窗,直接把人扛到床/上狠狠教训了一番。
吃一堑长一智,那之后,谈毓书每次洗澡都会记得带衣服。
只是今天遇到的事情多,刚好又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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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毓书对着镜子,把额头的伤口也涂上药。然后扒拉下来几缕留海,把红色的丑陋伤口遮住——尽管是二十九岁的老人家,他还是比较注重仪表的。
抬腕看表,十一点。翻了翻才买回来的冰箱,空荡荡的没什么食材,还是打算出去吃一碗馄饨。小馄饨加汤包是他食谱里排的第一位,在意大利找了很久才找到一家卖馄饨的店面,但是味道跟在N市的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在一家“郝记金陵小吃”停下,店面不大,但生意爆棚。在谈毓书的认知里,这种小店的味道一般都很不错。
好心情是吃出来的,他决定倾家荡产,大吃特吃!
推门进去,打量着墙上的丰富菜单,铁了心要大吃特吃的某人点了老掉牙的配置:“老板,一碗馄饨,一份汤包。”
很廉价的吃法,却让他心心念念了十年之久。
老板还在对账单,眼睛不断在账本和计算器之间打转,脑子里抽出一点空闲,匆忙问:“馄饨要大碗还是小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