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偏见，也有它形成的原因。”周南涛说，“妈妈说得对，先好好上初中吧，人家娱乐圈才不要义务教育都没完成的小文盲呢。”

周南风涉世未深，被家里几个老前辈唬得一愣一愣。邓蓝软硬兼施，又道：“要当明星，又不急一时半会的。妈妈怕你三分钟热度，要是以后不想做了怎么办？还是先好好上学，过几年还没有忘记梦想的话，那说明你是真的很坚定，到时候再说也不迟嘛。要是中考完还坚持的话，可以接着去学跳舞。”

“……那也行。”周南风想了想，给碗里多夹了两块排骨。

周南涛逗她：“女明星不能吃这么多排骨的。”

“就是因为以后要做女明星，才要现在多吃点嘛！以后就没得吃了。”

周日回学校，叶循下午提前到了宿舍，看到隔壁的门也开着。

“叶循？”他探脑袋进去，“你怎么也来了？”

“嗯。”叶循说，“在家里也无聊，一个人。你呢，一会干什么？”

“收拾收拾东西，然后去教室自习吧。”周南涛说。

“哦。”叶循淡淡地回应了一声，看着窗外发了一会呆，“去教室怪无聊的，你要是没什么要紧做的，带着东西去琴房吧。”

“行啊。”琴房是他们常去的约会场所，有时候叶循在里面弹琴，周南涛在做题。

但是很少白天来。因为是偷偷来的，周南涛即使有这个想法，也不能大张旗鼓地打扫。里面的总是很容易积灰，他只能保证自己坐的那一片地方是干净的。

下午的阳光从窗户上面斜斜地照进来，照亮了空气中浮动的灰尘，让它们也变得金光闪闪。因为懒得擦桌子，周南涛也没在刷题，坐在一个矮柜的顶上，靠着墙背三千五。

叶循弹了一会，停下来，忽然问周南涛：“你怎么也来这么早？”

“我妹妹学校开家长会，顺路送我来的。”周南涛说，“也不知道她在学校怎么样，小脑袋里想法不少。”

“怎么了？我觉得你妹妹挺可爱的。”

“她呀，”周南涛晃晃腿，“最近闹着要当明星，我妈头都大了。”

叶循笑：“这不是挺好的？你她当明星，你当明星哥哥。”

“好个屁。”周南涛说，“就她那两下子，给人家当炮灰都不够用。就是选秀节目看多了，也想逐梦演艺圈。”

叶循翻着琴谱，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才说：“原来你家也有烦恼吗？”

“这叫什么话？”周南涛觉得好笑，“我家的烦恼多了去了。你家才应该没有烦恼吧。”

第42章 J for Juncture

叶循的指间随意在琴键上游走，钢琴叮叮咚咚地发出琴音。

他停下来，说：“我家破产了。”

没有一点铺垫，他的语气又太过平静了，就好像是在说今天是个晴天，七点钟要上自习了，像是这样陈述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实的语气。

周南涛猝不及防，不知道如何接话，只好生硬地回问：“什么？”

“破产了。”叶循耸耸肩，“没钱了。”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行业不景气，中小企业很难做的。”叶循长叹一声，“以后要换房子了，十万块钱的床垫也没得睡啦。”

周南涛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叶循今天看起来有些奇怪的冷淡。

周南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如果是安慰，可叶循看起来云淡风轻，不需要安慰。哪怕他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云淡风轻，可他知道叶循是多么骄傲的人，他不会想要安慰。如果是鼓励，又更加无从说起。既然叶循在沉默，那他配合着沉默，也就足够了。

他忽然觉得他对这个小恋人毫不了解。他不了解对方的过去，不了解对方的家庭，他认识的只有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叶循。

因为他把这场恋爱定位为青春期的游戏，所以他想，哪怕对方再复杂难解，他只要了解校园里的那一小部分就可以了。可是现在却觉得，似乎还不太够。

“是不是觉得妹妹要当明星是小事？”叶循说，“我爸妈要离婚了，以后的房子就是我和我妈住了，也用不了太大。现在的房子，真的太大了，我不喜欢。”

“嗯。”周南涛说，“挺好的。那你多陪陪阿姨，她一个人，应该很辛苦。”

“拉倒吧。”叶循勾起一个笑容，“我爸那人啊，活着跟死了差不多，早散早好，我妈还能轻省点。哎对了，我和我妈说过你，她还说挺想见见你。可惜她太忙了，老是不在家。”

“啊？”周南涛惊讶地睁大眼睛，“你……你怎么介绍的？”

叶循噗嗤地笑出来：“你紧张什么啊！又不是真要见家长。我和她说是好朋友，不过也许她知道吧。没事，我妈不管我的，只要我高兴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