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祁：“……？？？”

时祁愣了几秒，从容地答道，“行……你想要怎么温存？我考虑考虑。”

宣牧不高兴地“啧”了一声，动作极快地站起身来，“我开玩笑的！”

“是么？”时祁说，“我真的有在考虑。”

“停！”他连忙揪了揪时祁的衣袖，嘟哝着把他从地上拉起来，“走了走了……求您别说了。”

时祁笑着看向宣牧，拍了拍衣服上沾染的灰尘，缓缓跟着站起身来。

明明是个极其容易害臊的人，却还非要抢占先机撩人。

也太可爱了。

不过如今距离通关已经很近了，时祁还是收了收调笑的心思，轻咳一声，跟着宣牧往诊室的门前走去。

办正事要紧，日子还长着呢。

如果没有猜错，那个红色蝴蝶结的陶瓷兔子十有八九是任务条件，只要行动谨慎一些，通关的可能性还是比较高的。

“你小心点，”宣牧率先沿着门框上的坑爬了出去，“别崴着脚了。”

“放心。”时祁应了一声，打开了手电筒，也跟着爬上了桌子。

上回太大意，被刘洋这个缺德玩意儿坑了之后，时祁就把那些玻璃罐全给扫一边去了。

周围光线微弱，两人小心地往前走了几步。

“我应该没有跟你说过，”宣牧小声问道，“他变成那样的理由吧？”

“他？”时祁愣了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宣牧说的大概是他父亲，“没有。”

“……我出生那天晚上，奶奶忙着赶来医院，”宣牧话音顿了顿，接着道，“不知道是不是老人家太心急，路上突发心肌梗塞……去世了。”

两人径直往前走着，穿过铁索桥重新来到岔路，根据记忆继续往出口方向行去。

时祁一言不发地听着，稍稍分出神来注意周遭的环境。

“……我的生日跟我奶奶的忌日是同一天，每年的那一天他都特别暴躁，”宣牧平静地说着，“可能是因为我爷爷生前也家暴，奶奶一直护着他长大，所以他才这么绝望难过吧。”

时祁愣了愣。

他想吐槽宣父的这个逻辑，顿了好半晌后，只是轻声说了一句，“……那不是他这样做的理由。”

宣牧点点头“嗯”了一声，“我能理解他的无能为力……他失去了他的母亲，又变成了像他父亲那样的人。”

“但是错了就是错了……我不能原谅他，他毁了我妈妈的一生，”他垂了垂眸，坚定道，“我也不会变成这样的人。”

时祁侧过头看了看宣牧，注意到周遭的动静，拉着宣牧躲过了走廊的机关。

虽说这个时候分神胡思乱想不太好，时祁还是不自觉想到之前班里人议论宣牧话语。

“你……”他感觉喉咙有些发紧，“……你有怪过你母亲吗？”

“嗯？”宣牧愣了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是说她穿短裙，化浓妆来参加家长会吗？”

时祁艰涩地“嗯”了一声。

光是打架这一点，其实并不能给宣牧造成‘被孤立’的局面……换句话说，他完全可以避免流言继续发酵。

他其实完全不需要一个人扛下这些。

“我有点矛盾，”宣牧叹了一口气，“可当我看到她往大腿上糊厚厚的遮瑕膏时……我就说不出口了。”

她每回低头看见自己腿上的疤，看见那个人留在自己身上的家暴痕迹，总是会情绪崩溃哭出来。

宣牧的心也像是跟着被揪了起来。

“她精神状态不太好，我怕她觉得……连自己的儿子都嫌弃自己，”宣牧笑了一声，接着道，“所以我没有办法怪她，这也不是她的错。”

时祁呼吸顿了顿，带着宣牧熟练地躲过眼前扑面而来的鬼怪雕塑，好半晌没有说话。

他眼眶蓦地有些发酸。

宣牧明明是一个温柔至极的人。

为什么会有人觉得他凶，觉得他孤僻，觉得他‘不正常’？

宣牧明明也想温柔地对待世界，想要跟他人亲近，可现实却像是跟他开了个玩笑，让他不得不竖起身上的尖刺来保护自己。

沉默半晌，最终时祁只是轻轻说了一句，“……不会的。”

宣牧：“嗯？”

“你不会变成像他一样的人。”时祁说。

宣牧愣了愣，抬眸看向他，好半晌后轻笑出声。

“那当然了，我肯定不会变成那样。”

时祁紧紧握住宣牧的手，“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周遭突然有些嘈杂起来，似乎从不远处传来诡异的蜂鸣声，两人便噤声不再闲聊，借着微弱的光线向前推进着。

还没走两步，宣牧似是踩到了什么东西，脚步立马顿在了原地。

时祁回过头来。

只见宣牧正低头朝地上看去，时祁立马会意，将手电筒照向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