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万万个夜晚(6)

  我在最繁华的街市闲逛,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美丽的喷泉……嗅着烤肠的香味,看着美味的冰欺凌,然后发现,自己除了一个手机,什么都没有带在身上。

  我坐在街边的椅子上,吹着冷风。

  逐渐的,天空开始下雨,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行人开始快速奔跑,很快,似乎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被更新了一遍一样,大家都举起了雨伞,踩着湿漉漉的地面匆匆而过。

  我全身都打湿了,但是,没有什么感觉。

  因为这些天来,每天,我都沉浸在冰冷的液体里,不断旋转着,不断窒息着,不断疼痛着,永无止尽。

  我注意到垃圾桶旁有一把生锈的小刀。

  无意识的,我走过去捡起它,用袖口不断擦拭着,看着刀锋像新的一样,发出寒光。

  突然有一种兴奋感占据了我的大脑……

  如果我又这把小刀,划破我的手腕,会发生什么事呢?

  我的血会不断的流,直到枯竭而亡吧。

  那种近乎窒息的痛苦,终于可以结束了吧。

  如果我死了,爸爸会不会后悔?

  如果我死了,清寒他,会不会有一点点,一点点痛苦?

  他会不会后悔,后悔他选择离开我?

  后悔无视我……

  后悔讨厌我……

  只要稍微一点点痛苦……

  我只想要一点点就好了……

  我只要他们一点点关心,最后一点点遗憾,一点点爱,我的生命就满足了。

  我将袖口拂上去,毫无感觉地朝手腕划过去,没有感觉,淡淡的一抹红痕,然后,细细的血液溢出来……啊,太慢了。

  我再把袖口拂高一点,将刀刃对准手腕,准备再次划上去!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响了。

  ☆、Night 5 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以清寒为第一人称:

  可以进国家队了,这对于我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毕竟,成为国家游泳队的一名运动员,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获得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第一个想告诉的人就是小宇,可是,我突然意识到,我已经好久没有跟他好好说过话了,而且,我进国家队,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我以后要在游泳基地住,会离开他,他会哭的吧?

  一直想告诉他,但是下意识地把这个消息往后拖,以至于一直都没有告诉他。

  离开前的那个晚上,是我告诉他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我打开窗户,等待着他打开窗户,探出身子的样子。

  可是,一直到9点,他都没有打开窗户。

  我去他家找他,结果,伯父的话再次让我害怕,他说“那兔崽子啊,已经滚出这个家了。”

  我到处找他,周围的各个小巷,河流……

  我给他打电话,打了很多次,很多次电话……

  我叫了很多人帮我找他……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我的心脏很难受,很痛,我总有一种,如果我再找不到他,我可能会后悔一辈子的预感……

  后来开始下雨,雨越来越大,

  终于,在我快要发疯的时候,他接了我的电话,他那边的声音非常噪杂,有欢快的音乐声,汽车的轰鸣声,雨水的啪嗒声,商贩的叫卖声……而他的声音,是安静的,沙哑的。

  我说了很多话,问他在哪里,告诉他我马上就要去找他,告诉他在那里等我,告诉他不要淋到雨,一定要找一个地方躲雨……

  而他听完我说的一切以后,我听到了他安静的笑声。

  我不曾听过小宇那样的笑声。

  那是讽刺的笑声。

  他笑:“清寒哥,我有没有淋雨,我在哪里,在做什么,跟你有关系吗?”

  我愣了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明明噪音很大,但是我听到了……

  听到了他类似于窒息的呼吸声……他似乎很疼……

  “你在做什么?!!说话!你有没有听见,说话!!”我觉得我已经疯了。

  起码隔了十秒,我才听到他的声音。

  “如果我死了,你会……伤心吗?”

  “你……到底在做什么!!”

  “回答我。”

  “当然会伤心!”

  “哈哈……太好了。我满足了……”

  小宇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虚弱,最后,在雨声中,就像在梦呓一样,他说,“那么,再见了,清寒哥。”

  他没有挂断手机,与此同时,我听到了,其他的,越来越嘈杂的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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