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我真的开始收拾才发现,娄危没有在我的生活中留下任何痕迹,家里唯一一套他的衣服,还是我买的。
突然之间,这个人进入我的世界。
突然之间,这个人离开我的世界。
回头想来,就好像是一段古典乐中突然插进了一段不和谐的摇滚,只有我一个人沉醉其中。
这让我很难过。
我承认,我是想把他的东西都翻找出来,整理出来,然后……
我并不是打算将它们丢掉,而是希望在新室友到来前,可以把娄危在这里生活的痕迹尽数保留,我要每天复习,晚上抱着它们睡觉。
可惜的是,他竟然在走后,像是从没来过。
我站在客厅里,明明是白天却好像又听到了猫头鹰的叫声。
凄厉。
阴森。
在炎夏,让人浑身发冷。
我的爱情就这么死了吗?
因为我的神经质?
可这怪我吗?我是受害者!
娄危让我很痛苦,痛苦到生生用手撕碎了沙发的抱枕。
新室友按响门铃的时候,我正坐在客厅里面对着一地的棉花。
白色的棉花,乱糟糟的,就那么铺陈在我面前。
像什么?
像我那一把火就可以燃烧殆尽的爱情。
我没有收拾客厅,直接起身去开门。
当时我想的是,这一次,新室友大概会因为厌弃我的邋遢而拒绝入住。
但没想到,他似乎毫不在意。
我的新室友,一个男人,满身是汗地站在我家门口,对我说:“是不是可以立即入住?”
“当然。”我打量着他,总觉得这个人眼熟。
我一定曾经在哪里见过他,这种熟悉的感觉过于强烈,可我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他究竟是谁。
我侧过身,让他进屋,路过我的人时候,带来一股让人忍不住皱眉的专属于夏天的热气。
我给他讲我招租的条件,十分苛刻,包括尽可能不要在家里发出声音,以及,不许在浴缸自杀。
他一一答应下来,然后转过头笑着对我说:“对了,还没自我介绍,我叫李汉唐。”
第二十三章
仲夏
12
李昭原本不叫李昭。
在曹川查到的资料中,这个名字是李汉唐收养他之后改的。
这个李汉唐似乎控制欲很强,李昭的一切都被他紧紧攥在手里。
改掉名字,更换学校,从之前的住宿变为走读。
不允许李昭交朋友,李昭已经十五六岁,但上学放学还是他亲自去接,但凡看到李昭跟别人说话,回来之后就是辱骂和拳打脚踢。
李昭在最开始的时候试图反抗,但几次之后,反被折磨得更惨。
那段时间,他本来就出于失去亲人的阶段,在他的日记里,他写:我不在乎那对夫妻,他们的死对我毫无影响,可是我的外公为什么也要跟他们一起死?还要和他们死在一起?
李昭在意的是外公,那个唯一爱他、疼他、保护他的人。
他在生日那天的日记里写:以前我没有所谓的生日愿望,现在只希望有一天能再出现一个人,他如同外公的化身,在我最焦躁不安、担惊受怕的时候出现,他甚至什么都不用做,只让我靠一靠肩膀就够了。
他每年都许这个愿望。
蓝色的墨水。
黑色的墨水。
红色的墨水。
每年都在复制前一年的这句话,直到他二十五岁那一年,他的日记本里写:他来了。
曹川盯着这三个字,朝着日记本吐出了烟雾。
李汉唐的精神鉴定报告是曹川费了不少力气才拿到的,不仅是精神鉴定报告,还有他无法□□的证明。
这就是个变态,证据确凿。
如果说一开始曹川还在怀疑李昭日记中的那些内容究竟是真是假,那么现在,他确信无疑。
李汉唐,精神分裂,而且这个毛病追溯上去,他们家族每一代都有这么个情况。
曹川甚至看完了他们整个家族的精神分裂史,然后这些日子李昭十分不稳定的精神状态似乎也得到了相应的解释。
这个李汉唐,无法□□却丝毫不影响他做那些猥琐的行当。
肮脏的手伸向自己的外甥,偷窥、监视、逼迫、猥亵,样样不落。
恶心至极。
曹川想起李昭在跟他□□的时候每次结束都要犯呕,想必跟这个李汉唐脱不了干系。
整理好这些资料,曹川又翻出李昭的那张照片。
当初李汉唐拿着这张照片来对他说这是自己的男朋友,怕是入戏太深了。
曹川现在认定李汉唐当初没死,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瞒天过海,如今还流窜人间。
不仅如此,他还在监视着李昭。
也对,发疯的野兽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