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知深浅(164)

隔着如此近的距离,洛昙深在分辨出是什么香水后,头脑几乎停转。

他不常用香水,只中意过一种,偶尔抹在耳根与手腕。

单於蜚居然记得。

忘记了他,却记得亲吻他时,嗅到的香味。

“我……”他喉咙发紧发麻,被捏着的下巴更是像烧起来了一般。

单於蜚似笑非笑,“你很怕我?”

这话就像一支箭,破空而来,扎进他的血肉。

他僵得厉害,从下方望着单於蜚。

单於蜚轻笑一声,放开他,态度自然道:“为什么怕我?”

他下颌与脖颈绷紧,视线有些飘,“我没……”

单於蜚很耐心,“嗯?”

他心中抗拒,却又没有余地退缩,迎着单於蜚的目光,忽感周身发凉。

七年时间,眼前的男人已经变得陌生。

二十岁的单於蜚眼神也很深邃,神情总是冷冷淡淡的,但眸底翻涌着无尽的情绪,在看着他的时候,笑意明亮,像光从眼睛里溢了出来。

那笑意很温柔,又带着些不那么明显的青涩少年气。

所以他喜欢叫单於蜚“弟弟”。

他一度认为,这是个很甜的称呼。

现在一切都变了,男人的眼眸已经波澜不惊,冷是真的冷,淡也是真的淡,浮于表面的笑意与温柔无关,却是带着几许戏弄。看他,就像看着一个可笑的小丑、一个能够随意摆弄的玩具。

他再也叫不出“弟弟”。

男人的气场已经全然胜过了他,步步靠近,层层叠叠将他包裹,单是招架,他已竭尽全力,无力再像以前那样高高昂着下巴,肆意挑逗。

后知后觉地发现,单於蜚过去由他为所欲为,并非真的奈何不了他,只是因为宠爱他。

现在,单於蜚将宠爱收了回去。

“看来你很清楚。”单於蜚靠进沙发里,“只是不想在我面前提及而已。”

他垂下眼睑,难堪得坐立不安。

“洛先生,你太拘束了。”单於蜚轻松道:“我今天请你来,是想与你谈合作。既然是合作,那我们双方就是平等的。你这么怕我,‘OBAC’的融资还怎么谈下去?”

他立即抬起头。

“我有事需要你帮忙。”单於蜚说:“只有你能帮忙。”

他忐忑道:“你,您说。”

单於蜚的眼神变得锐利,极有侵略性,“我们以前曾经在一起过,是吗?”

他哑然,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来了!

“你更紧张了。”单於蜚摊开手,“觉得我太可怕的话,今天只能到此为止了。”

“不。”他提起气来,“是。”

“嗯?是什么?”

“我们……”他情不自禁地抓了抓西装裤——这个动作相当失态,将内心的惶惶bào露无遗。

单於蜚悠然地等着他,还端起杯子,喝了口红茶。

他是真的不想说以前的事,单於蜚的冷漠令他越发慌乱。

“我问你,是因为我忘记了。”单於蜚漫不经心地叹了口气,“也许是分手的伤痛太深,我才把与你有关的一切忘记了。”

他难过地吞咽唾沫,眼眶酸胀。

“你早就猜到了。”单於蜚笑了笑,“我查过以前的事,但能够查到的不多。只有你能够还原我们这段感情的始末。”

他几乎是一瞬间就意识到,单於蜚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忘了给予他的百般好,忘了童年的那只金色凤凰,只知道被他追逐、被他抛弃。

只有遗憾与恨被捡了起来。

酸楚之余,竟是感到一阵轻松。

想不起来最好,忘了这份感情的起始最好。

“抱歉。”他说。

“和我分手的时候,你也是说的‘抱歉’吗?”单於蜚问。

他脸色苍白下去。

“不着急,你可以慢慢帮我想起来,不急于这一时。”单於蜚道:“我不能接受有记忆盲区,那些忘记的事,每一件,我都要它们回到我脑中。这就是我向‘凤皇科技’提供资金的条件,你接受吗?”

他紧咬着牙,片刻,几乎是恳求道:“能,能换一个条件吗?”

单於蜚摇头,“恐怕不行。”

他沉默,手心的汗水弄湿了西装裤。

从G国乘数个小时的航班返回,他本就疲劳不堪,本来计划去酒店好好整理一番,再来明氏,可秦轩文不给他时间,说最好不要让单先生等得太久。

他jīng神不济,衣服也没有换,从一开始就落了下风,此时更是每一步都被拿捏。

“这很困难吗?”单於蜚说:“据我了解,当时不堪一击的是我,重现当年的事,不至于你比我更难接受吧?”

他轻轻摇头,徒劳道:“不是这个意思。”

“你还是怕我。”单於蜚轻嗤,“你我都是生意人,合作讲利益,也讲诚意。如果你连这点诚意都拿不出来……”

初禾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