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知深浅(4)

在餐厅打工,好处还是不少。

一刻钟后,他洗漱完毕,关上卧房的门,却没有立即躺下。

摩托厂的早班从早上6点开始,留给他的睡眠时间已经不足五个小时,但他暂时还不想睡觉。

卧室很窄,墙上贴着泛huáng的海报,衣柜、chuáng、桌椅陈旧不堪。

他在写字台边站了一会儿,打开抽屉,拿出一本书,翻到夹着照片的那一页。

照片上的男人随意地捋着额发,笑得英气bī人。

他捏着照片的一角,疲惫的眼中突然浮起缕缕光亮,连唇角也牵了起来。

片刻,他闭上眼,像对待珍贵的宝物一般,垂首亲吻照片里的漂亮男人。

作者有话说: 攻:单(shàn)於(yú)蜚(fēi)

第03章

后半夜又下了一场雨,不大,却足以打落枝头将凋的败叶。

5点20分,单於蜚摸黑起chuáng,将夜里带回来的豆沙馒头放在锅里加热,又打了两个jī蛋,做成两碗咸蛋花汤。

阳台上挂着几件衣服,他取下一件黑色T恤,捏了几下,确定已经gān透,才将晾衣杆放到一旁。

阳台只有一盏低瓦灯,周围黑黢黢的,他没有进屋,直接在阳台脱了背心扔在盆里,换上T恤。

T恤已经很旧了,还是念中学时买的,洗了太多次,一些地方几乎被洗穿。

他扯了扯衣摆,想等到天气彻底转凉,这件T恤就该淘汰了。来年入夏,得新买一件。

馒头热得很快,早上时间紧,他顾不得蛋花汤太烫,三分钟就解决完早餐,然后将另一个馒头和另一碗蛋花汤轻轻放在客厅的桌上,用罩子罩好。

那是病中爷爷的份。

做完这一切,他关掉厨房的灯,拿起睡觉前就收拾好的背包,轻手轻脚地出门、锁门,骑上自行车,向不远处的摩托厂厂房区奔去。

豪凌摩托厂是原城所剩不多的大型工厂了,生产线分早中晚三班,早班6点就得上工。

社会在进步,人们的生活也越来越好,几十年前工人们不畏艰难,争当劳模,现在却鲜有人愿意上早班。

单於蜚是少数主动提出上早班的工人。

倒不是他比别人更能吃苦,而是早上班就能早下班,摩托厂实行八小时工作制度,加上中午的休息时间,下午3点就能下班,下班之后还能再打一份工。

鉴枢酒店海鲜自助餐厅要求夜班服务生下午5点到岗,摩托厂离市中心很远,挤公jiāo时常遇到堵车,但骑车的话,只要速度够快,每天都能将将赶上。

厂房很旧了,灯光昏暗,机器的声响震耳欲聋,工人们不得不高声喊话,据说不少和机器为伴小半辈子的工人,都会患上或轻或重的耳疾。

单於蜚准时到岗,穿上帆布质地的职工服,站在轰隆作响的机器边,开始了一天机械而繁重的生产工作。

如果不是有什么事,工人们之间几乎不会jiāo流,个个闷头做着手中的活,比机器人更像机器人。

单於蜚比他们都高,即便是做着一样的事,看上去也与周围的人完全不同。

——就像,他根本不该出现在这种地方。

午休,食堂员工将盒饭送到各个车间,工人们排队领饭,三两成群,聚在厂房外边聊边吃。

厂房外清静,听不见机器的噪音,只有这时,大伙才能扯上几句东家长西家短。

单於蜚端着盒饭走到远离人群的角落,不声不响地扒饭。

食堂的菜重油重盐,与健康毫不沾边,如果不是太忙,他宁可自己做些小菜带到厂房里来。

“小单,怎么一个人坐这儿?”车间主任苟明是个瘦小的秃头大叔,大概是刚吃完饭,嘴唇红得不太协调,“和大家一块儿吃啊。”

单於蜚从石凳上起身,客气地笑了笑,“我吃完了。”

“你这孩子。”苟明在他手臂上拍了拍,似乎还想说什么,终是打住了,叹息道:“去休息一下吧,离上工还早。”

单於蜚点点头,“嗯。”

午休一共一个小时,大多数人打饭、吃饭只花得了20分钟,剩下的40分钟要么找地方打个盹儿,要么约角打扑克。

单於蜚年纪最小,才20岁,跟那些叔叔辈的工人自然是玩不到一起,吃完饭便一个人去了最偏僻的一个厂房。

那厂房已经废弃了,住着十来条流làng狗,比别的地方都安静。

见他来了,生了一窝崽的小花摇着尾巴迎上去,他蹲下来,唇角难得浮上一丝笑,挠了挠小花的下巴,在离狗窝不远的长凳上躺了下来。

睡眠不足,每天都超负荷运转,中午这几十分钟补觉时间对他来说弥足珍贵。

流làng狗通人性,从来不打搅他睡觉。小花领着嗷嗷乱叫的小崽子们走出厂房,排排坐好,主动当起了守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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