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在除夕当天夜里发生的。

当时一家人正坐在大厅里看着春晚，电视里欢声笑语，可一群人没几个心思放在节目里，老爷子年纪大了，熬不了夜却还坚持着没回房休息，在沙发上坐着时不时打个盹，几家堂叔堂姐堂兄时不时出去接个电话，回来或面色凝重或愉悦轻松，夏川也带着一群小孩先回去休息了，只有林澶看得认真，还时不时跟着电视里的群众笑两声。

林澶侧头看向程林，“你不觉得好笑吗？”

程林也有些心不在焉，闻言只是揉了揉林澶的头，“乖。”

林澶被程林莫名其妙的动作弄得有些郁闷，当着一堆人的面又不好发作，只好皱紧眉把注意力又投到电视里去。

没一会程林也出去接了个电话，等程林回来的时候，林澶发现大厅里的人要么面如死灰，要么眼里都闪着兴奋的光，程林嘴角含着笑坐回了林澶身边。

程老爷子好像终于睡醒了，冷哼一声，“除夕夜你们怎么都这么忙？出去接电话接个不停。”

有人阴阳怪气的小声说了句，“程家都快要翻天了您怕是都不知道。”

“什么？”程老爷子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她说，”程林截过话，眸子里都带着笑，“新年就要到了。”

程老爷子狐疑地望了一圈大厅里的人，“新年要到了？”

没人接话，老爷子皱起了眉，正欲发作的时候，有人走到老爷子跟前说了什么。

还没等那人说完，老爷子面色煞白捂住了胸口，另一只手颤抖地指向了程林，“你…你为了个男人…”

没等老爷子说完，程林便打断了他的话，微笑着，“是我的爱人。”

林澶感觉自己有些不在状态，不是很懂为什么明明是大家好好的聚在一起看春晚，突然就吵了起来。

雍容华贵的女人在此刻像是泼妇一样尖声叫骂着，一群人手忙脚乱地围着心梗的老爷子，林澶看到有人拔枪，还没等反应过来，就有一批黑衣人冲了进来夺走了那些程林叔侄的枪。

然后林澶懵懂的被站在自己身前的程林搂在了怀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只知道程林笑着牵起了自己的手，“回去吧林澶，你可以跟我回去了。”

等林澶和程林还有一位眼熟的黑衣男人一起坐上车的时候，天空被烟花照亮了。

五光十色，耀眼夺目。

程林在一旁微笑着，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小澶，新年快乐。”

说完这句话，程林终于闭上眼躺在了一边。

眼熟的黑衣男紧紧的按着程林的胸口，时不时的催促司机开快点。

那个黑衣男自己见过无数次，那是程林一直派着跟着自己的老A。

程林以前说，老A很厉害，他以前出最危险的任务的时候都是带着老A一起。

林澶不知道为什么老A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他低下头，借着烟花的光芒终于看清了自己双手上沾染着的温热液体是什么。

也终于确认刚才发生了什么。

程林帮自己，挡了一枪。

胸口的枪伤让人意识不清，程林有一种在半梦半醒游离着的错觉。

程林甚至还有点想要苦笑，这大概是他受过的，最严重的伤了。

像是能刺穿心脏，又像是穿不过心脏外的那层铜墙铁壁。

可真够疼的。

让人焦灼，让人清醒不过来。

像是在睡梦惊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浑身冷汗，却一动也不能动。程林又想起林澶拿枪对着自己的那次，自己也是像现在这样，控制不了自己，好像什么也做不了。

程林甚至有些后悔帮林澶挡那一枪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往旁边侧一侧，这样自己的枪伤也不会这样严重，但也仅限于后悔没有侧侧身子了。

想到这里，程林终于感觉连自己的意识都陷入了一片黑暗。

空无一物让他也恐惧的黑暗。

第七十章 煎熬

程林被安排在一家私立医院，医院是程林自己以个人名义投资建办的，也许是早就想到了会有和程老爷子干起来的一天。

程林的枪伤很严重，医生说要是再送晚一点就可以不用来医院了。

手术之后，程林一直在低烧，昏迷不醒，林澶向医生护士询问了一些注意事项，便自己照顾起了程林，偶尔实在疲倦，才会让护工过来帮忙照顾一会儿。

就这么熬了两三天，老A实在是看不下去一个平日里嚣张跋扈的人眼眶下的青色都快掉到脸颊了才劝到林澶先回去收拾一下睡个好觉，养好精神再来也没事。

林澶只是摇头，尽管他的气色并没有比病床上的人好到哪儿去。

老A叹口气再三承诺程林不会有生命危险，又说他只是因为这段时间太劳累，所以才一直昏迷，现在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等这几天烧降了就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