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之歌(30)

“你那学长该不会是同性恋吧?”程尔说,“等回去我给你发几篇小说你看看就懂了,就是男的跟男的谈恋爱那种,我怀疑他看上咱们老濮了。”

焦望雨被他说得一头雾水。

虽然焦望雨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性取向,但他从来不敢多去了解,他其实是害怕探索这个世界的。

在他的观念里,从来没有过这种可能,同性恋是异类,是会要被人另眼看待的。

他害怕被边缘化,所以拒绝走入,也拒绝了解,他不肯面对真实的自己,也不肯接受跟大众不同的自己。

说到底,胆小懦弱罢了。

不过,此刻重要的不是他怎么样,而是学长那边怎么回事儿?

“什么意思?学长怎么了?”焦望雨问。

简绍笑了,又开他的玩笑:“哎呦,这是老公要被人抢了,有危机感了?”

焦望雨瞪了他一眼:“杀了你!”

程尔说:“就你不来训练之后,好像第二天还是第三天开始,你这学长天天来体育场好几次,要么送水,要么送湿巾,反正全都给濮颂秋一人。”

“为什么啊?”

“我哪儿知道啊!”程尔说,“你到不如直接去问你学长或者濮颂秋,这俩人有猫腻。”

“也不一定,不能这么说,”简绍打圆场,“你男人还是可以的,很本分,从来没接受过,我看他好像也不太愿意搭理你那个学长。”

焦望雨皱着眉嘀咕:“什么我男人,你别胡说。”

简绍哈哈地笑:“开玩笑么,最近程尔还是我小媳妇儿呢。”

程尔:“你闹归闹,要是敢在林霖面前这么叫,我就杀了你!”

那两个人嘻嘻哈哈地说笑着,扶着“半残”的焦望雨踩着夜色往宿舍走。

焦望雨心里觉得怪怪的,时不时就回头看看。

事实上,程尔跟简绍很大程度上只是在开玩笑,同性恋这回事儿,他们也只在小说里看过,长这么大,现实生活中从来没有遇见过。

可能是身边真的没有,也可能有,但对方很好地把自己隐藏了起来。

总之,在2009年的那个秋天,18岁的他们才刚刚开始睁开眼睛看看这个新世界,他们只是下意识把“同性恋”当做小说里才有的设定,可以玩闹玩笑,却不会有人当真。

程尔和简绍都不知道,其实在他们开玩笑的时候,身边的另外两个人怀着跟他们完全不同的心思在听那些话。

焦望雨他们回宿舍好久,眼看着快要熄灯,濮颂秋终于回来了。

他推门进来的时候,焦望雨立刻回头,紧张地看他。

濮颂秋一进来,也是第一时间看向焦望雨,两人对视,突然都有点儿别扭。

程尔先发问:“濮哥,是不是惨遭学长告白了?”

濮颂秋微微皱了一下眉,只有靠近他的焦望雨发现了。

“没有。”濮颂秋换了睡衣,然后拿着水盆去洗漱。

“我跟你一起。”焦望雨站起来,和他一起出去了。

两人一起到了洗漱室,人多,只有一个空位,濮颂秋让焦望雨先洗,自己转身出去了。

焦望雨低头看着濮颂秋放在一边的水盆,犹豫了一下,跟了过去。

脚快好了,但走路还是要小心。

他磨磨蹭蹭随着濮颂秋走到了楼梯间,看着对方站在窗边点了支烟。

“心情不好啊?”焦望雨站在他身后。

濮颂秋听见声音回头,看见是焦望雨,赶紧想要掐灭烟头。

“给我抽一口。”焦望雨笑嘻嘻地凑过去,“好抽吗?”

濮颂秋夹着烟的手指躲了躲,结果被焦望雨一把抓住了手腕。

“给抽一口!”焦望雨根本不会抽烟,笨拙地吸了一口,呛得自己眼泪都出来了。

“算了,我还是别学抽烟了。”

“嗯。”濮颂秋说,“能不抽就别抽。”

“那你为什么抽?”焦望雨靠着墙,“别跟我说是为了耍酷。”

濮颂秋笑了,在烟雾缭绕中这个笑显得有些不同寻常。

“为了……消遣。”濮颂秋说,“发泄情绪。”

“你的情绪怎么了?”焦望雨终于捕捉到了重要信息,“为什么需要发泄?不开心吗?”

不开心吗?

说不上来。

濮颂秋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转过去趴在了窗台上。

他看着窗外,到了九月下旬,几场雨之后已经渐凉。

指尖的烟慢慢地燃着,他问自己:不开心吗?

“倒也没有。”濮颂秋说,“没什么可不开心的。”

“那为什么要发泄?”

濮颂秋笑:“人的情绪不是只有开心和不开心两种,还有一种叫……茫然。”

焦望雨当然知道,只是他在好奇濮颂秋茫然些什么。

“因为应宗找你,所以茫然吗?”焦望雨走过去,跟他并排趴在了窗台上,“他找你,想让你加入篮球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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