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陆一直都在骗他。

他救起商陆是假的，爸妈和睦接纳商陆也是假的，所有美好的东西，都是假的。

川柏被那些突如其来的记忆刺的脑中都在发痛，他忍不住伸出手拍了两下脑袋，脑中的刺痛这才好些，他的声音都在颤抖:

“...为什么要骗我...商陆...你是不是觉得耍我很有意思？”

川柏低低出声，神色有些冰冷，可那双褐眸中却有挣扎闪过，眼角因为脑中的疼痛沁出了些许眼泪。

而商陆靠近他的身躯愣了愣:“...你想起来了...？”

川柏心中此刻像打翻了五味瓶似的，心中说不上是是什么感觉。

恨吗？他没有恨意。

他在被商陆所欺骗的四年中，没有哪一天是不开心的。

在商陆所造的幻境中，他的父母恩爱，村子里的村民们富有正义感，身边所有人都关心他，理解他...

甚至连他十年前的心结——商陆，也没有像当年那般死去，而是被他救了起来。

如果不是梦境中那个声音让他看到了真相，他恐怕会一辈子...都愿意沉浸在这个美梦之中....

他咬了咬牙:“是，我都想起来了，你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装作陆导游，什么雪镇旅游，为什么要计划这么多？”

商陆不语，垂下了那双黑眸，此刻的没有动作的他，活像一个真正的人偶。

可川柏看见他这样，心中却燃起了怒火。

骗了自己这么久...竟然连一句解释都没有吗？

是，他解决掉那四个人，一报还一报，他能理解，可自己没有对不起他，为什么自己也要被牵涉其中？

“复仇。”

商陆终于出声，声音低沉，却有些颤抖:“我是为了复仇。”

“还记得当年害死我那四个人吗，没错...就是他们四个。我不甘心...为什么他们害死了我，却能安稳的度过余生？”

“那年的河水真的好冰，我在水里浮浮沉沉，却没有一个人救我...”

川柏愣了，是啊，当年的商陆因冤死去，怎么可能不恨...

可他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为什么自己也进入了这次复仇的计划中...？难道商陆是怪自己没救他吗？

川柏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唇瓣也因为畏惧而颤抖。

“所以...你现在是在对我复仇吗？那四年...就是你对我的报复吗？让我自以为做了一个美梦...然后再惊醒？”

商陆的这种复仇，无疑是让他比死还难受。

可商陆却猛的瞪大了眸子，漆黑的瞳仁中满是慌乱，连那种诡异的脸都有些委屈:“不...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太想你了。”

商陆的样子看起来很是落寞，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有些可怜:“那段时间...真的很不好受，我每天都在想你...我想着你会不会回来看我...可是小柏一直都没有出现...”

“不过没关系...”商陆突然笑了，黑眸里满是温柔:“小柏不来找我肯定是有事，那我去找小柏也是一样的。”

那年他死去，村中人草草的将他埋在了土里，即使他附在人偶身上，力量还是不够强大，他常常因为耗尽了力量，导致灵魂再次回到土里。

土里黑漆漆的，很多虫子，那些虫子从他身上爬过，经过他的尸体，有的甚至钻进了他腐烂的皮肤之中。

那时候，他常常会想起小柏，这种感情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强烈起来。

可也许是因为太忙了吧？小柏一次都没有来看过他...

他曾经偷偷的看过小柏几眼。

他每天晚上回家，都会呆呆的坐在床上，整个屋子里都是烟草的气味，桌上全是泡面桶。

小柏比以前更瘦了，应该是经常吃泡面的原因吧。

从那一刻开始，他就决定要学习厨艺，他想要看见小柏白白胖胖的样子，一定很可爱。

川柏看着他一脸温柔的样子，褐眸里闪过一丝茫然，他还是不懂...商陆既然不想报复他...为什么要创作出环境，还和他在幻境中待了四年？

“你...你真的不是要报复我？那你为什么...”

“小柏...我喜欢你...”

话音未落，商陆直接打断了他，黑眸里满是爱意:“我想看你高兴...我知道你对于当年我的事耿耿于怀，我不愿见你一直活在阴影中，所以我...”

“原本一开始，我只是想弥补当年的遗憾，可是之后...我变得越来越贪心，我想离你更近一点，想成为你的恋人。”

商陆靠近了他，僵硬冰凉的大掌握住了川柏的手，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川柏甚至可以看到他没有毛孔的皮肤，像是树脂的娃娃一般，诡异无比。

“和我在一起吧，如果你想的话，我们可以再回到那个世界...”

商陆语气温柔，不断蛊惑着川柏，黑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我们会很开心的...我们本就应该在一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