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我哪点比不上他，你说……”</p>
<p>“我都没生气呢，你还敢拉黑我，凭什么你敢？”</p>
<p>尤带哭腔的服软一声接着一声，唐宵征肩头愈加湿热，他顿了片刻，重新迈开步子，此时世界陷入了沉睡，周身一片寂静，夜色给了行路人一颗柔软又温暖的心</p>
<p>唐宵征不知道他哭的是谁，却很在意这样的哀戚</p>
<p>抽泣，诘问，质疑，悲哀……</p>
<p>这些都是他成长的背景音，日复一日被母亲奏响，于耳际轰鸣，唐宵征忽然明白过来，一贯不好管闲事的自己为何这样帮他，原来也不是怕坐牢，更不是有那一夜的亲密，而只是把对酒后母亲的照顾迁移到了这人的身上，他习惯了</p>
<p>唐宵征只有妈妈，法律上的爸爸至今仍然不知在哪个角落苟活着，把他和章纪舒的人生一道推上赌桌豪赌。</p>
<p>无奈的女人却怎么都不肯离婚，她说是为了小宵征好。</p>
<p>章纪舒过的不顺，于是夜深总要去喝酒，烂醉之后再砸着防盗门回来，也许她的确能在酒后的混沌中找到温暖，晕眩着睡去一夜无梦</p>
<p>但唐宵征过的更加辛苦，他9岁就能做饭，踩着小板凳煮一锅白粥，或是端着小奶锅去楼下买碗汤面，把碗放在妈妈床头，然后乖乖回到书桌前写字</p>
<p>在陈琛还听着童话，撒娇耍赖不肯入睡的无数个夜晚，他费力地扯掉妈妈的外套，并研究出如何花最小的力气就能把四肢无力的成年人摆成侧卧的姿势，他在床边摆好脸盆，把拖鞋放在方便的位置，在床头放上温水和醒酒药，才终于能定个闹钟乖乖在床的另一侧躺下，蜷缩成小小的一团，然后安静地睡去</p>
<p>“不是这儿……不对！”身后醉鬼抬头一看便伸手乱抓，没轻没重的一巴掌拍的他鼻子发酸</p>
<p>唐宵征在心里发誓，若是流了鼻血，就算要坐牢也把这酒鬼拉去沉湖，可吸了吸鼻子仍是像匹不识途的马般温顺，停在每个路口问他，“看一眼，要往哪里走？”</p>
<p>“这里呢，往哪里走？”</p>
<p>“往哪里走……”</p>
<p>只是在问路吗，似乎并不只是这样，可他在问什么呢？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p>
<p>第八章 ——轻浮恋情的伊始</p>
<p>唐宵征蹲下，把人放在2039的墙边，一边伸手在他身上摸索钥匙，一边低声警告，“进去以后，一声也不许吭，出了声儿今晚就坐着过，听着没有？”</p>
<p>这人虚散的眼神的眼神落在他脸上，渐渐聚焦，又是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然后很乖的点了点头</p>
<p>唐宵征就着走廊的灯光看，才发现自己不仅摸出了钥匙，还摸出个身份证，“斯剑……”</p>
<p>“哎，干嘛？”这人一乐，长长应了一声，眼里还噙着泪，却笑的憨傻</p>
<p>“闭嘴！”唐宵征开了门，一把没拉住就见斯剑摇晃着径直穿过屋子进了阳台，片刻之后水声响起，这是去刷牙了</p>
<p>他看了看，把钥匙和身份证放在没人睡的那张床铺下，就着手机灯光四下寻找，确定这的确是斯剑的位置，然后跟着进了阳台</p>
<p>洗漱罢了，喷人的酒气散去不少，斯剑见他就笑，嘴张开还没出声儿，被唐宵征一巴掌堵了回去，嘘声命令让他“上床睡觉。”</p>
<p>躺在床上，听着门轻轻合上，锁舌清脆的咔哒响一声，晕乎乎的斯剑睁开了眼睛，他觉着自己酒醒了大半。</p>
<p>因着唐宵征今天第一回 念他的名字，他还有些开心。</p>
<p>斯剑从不缺朋友，长得帅又放得开，玩起来腥荤不忌绝不生气，所以上不上床的朋友，都不缺。</p>
<p>可细细回想，他才发现自己竟然从来没有被人这样照顾过，人人都和他好，可是没人和他最好。</p>
<p>出来玩是可以，但是送回去有些麻烦，于是他习惯了跌跌撞撞一个人进门，吐得天昏地暗也没人来管，甚至有那么几次，早上在不知名的草丛醒来，鞋都丢了一只，也不过自认倒霉想着下次至少得回去。</p>
<p>他都快以为自己不需要照顾了——直到今天</p>
<p>不管碰上的是谁，看见一个似曾相识的背影便凑上去撩闲，逗个乐子占占便宜，这是斯剑做惯了的。根本就没抱着要人送他回来的奢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