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还有，最后的话，最重要。"

陈清星还是一贯的平静，顾幸乐其实很想现在就让他把话说完，但经过这一个下午，他还想再偷一段时间。

一开始还是普通的沿海道路，顾幸乐一边踩着踏板一边回想这一个下午和陈清星相处的点滴，在心里重现陈清星和他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

顾幸乐放慢了速度，陈清星以为他是累了，也慢下来想等他，但他发现顾幸乐会更慢，故意拉开了些两人之间的距离，就自己骑在了前面。

顾幸乐看着在自己左前方的陈清星，他的影子在夕阳下被拉得长长的，明艳的太阳现在变得很温柔，带着些海腥味的风也凉了些。

远远的天边有散开的霞光，近处的海平面上有鸟儿在低空飞行，看着陈清星的背影，顾幸乐觉得一切都刚刚好。

用右手扶着车头，左手从兜里掏出手机，顾幸乐打开相机对着陈清星的背影拍了一张照片。

已经能看到横跨海面的路了，顾幸乐的期待和欢喜溢于言表，他笑嘻嘻地加快速度，超过陈清星时回过头对他喊:“陈先生，我们比比看谁先骑到海对面！”

陈清星也被他的情绪带动，笑着答应:“好，你好好看路，别回头。”说完也加快速度跟了上去。

骑上海上自行车道后，顾幸乐却并不急着和陈清星比赛。

自行车道铺设成了红色，两侧是白色的围栏，两边的海上不时有鹭鸟飞翔俯冲。沿海岸线骑行时能看到道路左侧的高楼和右侧的椰林沙滩，是标准而典型的海边美景。

但现在，顾幸乐觉得全世界都只剩下眼前的道路、开阔的海面和身后不远处的陈清星。

他慢慢地往前骑，时不时转过头看陈清星。每次他回头，都能看到陈清星正笑着看他。

看见前面有人停下车来拍照，顾幸乐也骑到路边停下，把自行车靠边放着免得挡到别人，陈清星也跟着下了车。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大海！你为什么是蓝色的！”顾幸乐双手拉着栏杆，放声大喊。

陈清星背靠着栏杆，看向顾幸乐背后的海面，“这个有很多说法。人们看到的大海颜色一部分由观测时间和观测位置决定。有些理论认为，大海之所以是蓝色，是因为海里的物质、大气、天空的颜色等等。”

停了一下，见顾幸乐看着自己，有在听，陈清星继续说:“有理论相比之下海水吸收的蓝光最少，因此海水就将蓝色波长反射出去。”

“陈先生，你常常这么认真吗？”顾幸乐忍不住问他。

“嗯？什么意思？”

“你认真的时候，真好看。”

“认真看书的时候，认真回答人问题的时候，还有，认真回避别人的时候。”顾幸乐继续说。

“对不起。”

陈清星听懂了他最后那句话里的情绪。

“陈先生，你来这里，到底想干什么呢？”顾幸乐也转过去，像陈清星一样靠在栏杆上，看另一面的海和骑行经过的人。

他本来想再等等，等到最后一站了再问。

可他刚刚每次回头，陈清星的笑容都慢慢松懈他心里的担忧和顾虑。

他总觉得，陈清星这次不是来拒绝自己的。

是啊，拒绝自己的话，老死不相往来不就够了吗。反正已经拉黑了也没有再去烦他了。

“顾幸乐，对不起。”陈清星又说了一遍。

“嗯，我听到了。可是你说对不起做什么呢？”

你又没错，不喜欢一个人，从来就不是什么错，就像没有谁的喜欢是什么恩赐或者了不得的事一样。

“故意疏远你、对你冷淡，对不起，”陈清星侧过身，面对着顾幸乐，“害你那么难过，对不起。”

“你做得对，我拒绝不喜欢的人也不留什么情面。”顾幸乐觉得自己的问题和试探已经足够明显了。

“不对，”陈清星走到顾幸乐面前，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顾幸乐并不回避，“违背自己的心意做事，不对。”

顾幸乐听到自己的心怦怦跳的声音，“那你的心意是什么”这句话就堵在他喉头，顾幸乐想问出口，但他想听陈清星自己说。

“我明明知道自己喜欢你，所以不该那样拒绝你。”

他说他喜欢我！

顾幸乐觉得自己听到这句话时头上好像冒出了一朵花，没来得及多想，手已经伸上去摸了摸自己头顶，“还好没长”。

陈清星看着他的动作觉得好奇，还没来得及继续说接下来的话，顾幸乐已经往旁边挪了一大步，背过身去面对着大海深呼吸。陈清星看到他的脸和耳朵都红透了，觉得自己的表白应该不会被拒绝。

“顾幸乐，我拒绝你，是因为我怕，我怕哪天我先死了，你也会像我爸一样过得不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