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晚临故作姿态的点了点头，“不用客气。”

一顿饭吃得很是艰难，两人都很沉默，任晚临内心烦躁又纠结。

他不说点什么吗，就没有一点解释吗？

黎然心里此刻是百般滋味，百感纠结，太累了，他高考都没这么紧张。

有些不敢看任晚临，只要一触到他莫名其妙的眼神，他就觉得自己好像是被一条毒蛇给盯上了。

看着小然吃得差不多了，他擦了擦儿子嘴边的油渍问，“吃饱了吗？”

小然点了点头，黎然内心轻松的呼了一口气，那可太好了。

然后他抬头看了看任晚临，看样子也是结束了，他问了一声，“你也吃完了吗？”

任晚临不平不淡的嗯了一声，惜字如金。

“吃完了就自己去玩，爸爸洗了碗就过来陪你。”黎然说。

小然从餐桌上跑开，去了房间，黎然收拾着碗筷，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黎然把碗和碟按大小重在一起，然后又拿着一张帕子擦着餐桌，动作熟练，看样子就是经常做家务的人。

任晚临看他像个任劳任怨的保姆似的，想了一下，说道，“这种事让阿姨去做就行了，你不用亲自动手。”

这是洗个碗而已，对黎然来说没什么，“没关系，顺手的事。”

没离婚前他也常做。

任晚临看他依旧我行我素，喊了一声，“张妈，你去把碗洗了。”

张姨小跑着上前，把黎然手上的活给抢了，把他挤到一边，说道，“还是我来吧。”

黎然此时两手空空，抬头又看到任晚临就坐在一旁正看着他。

他心里揣测着任晚临的想法。

他是在提醒自己不是任家人了，告诫他不要做逾越的事吗？

黎然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我明白了。”说完就去了小然的房间，去做符合自己身份的事。

而一旁的任晚临一脸茫然，他明白什么了？

他盯着黎然的背影看了许久，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想了一下又把烟放了回去。

没过多久，房间里就传来小然的笑声，这让任晚临心里有些难以言喻，小然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

这是他第一次听见小然笑得这么开心。

他起身去了以前和黎然住的卧室，翻开了所有的抽屉，衣柜，找了所有的角落，结果是一无所获，黎然搬走了以后，这间房就没人住进来了。

黎然经过曾经的卧室时，看到门是掩着的，里面传来一阵阵哐啷的声响，他透过一条缝看到任晚临在里面翻箱倒柜，不知道在找什么。

他敲了一下门，然后把虚掩的门打开了，想问问自己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毕竟这间屋子他是最熟悉的。

结果进门就看到自己曾经穿过的衣服凌乱不堪的躺在地上，而任晚临就坐在他的衣服旁边，屁股底下还坐着一件他曾经最喜欢的衬衣。

任晚临没想到黎然会进来，抬头看他，有些惊诧。

“那个……”看到这个情况，黎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过了好半天才问，“你是在找什么吗？”

任晚临没有说话，只是把头偏到一边，好像是在躲闪。

气氛突然尴尬起来，黎然想了许久，才道，“我只是想问问有什么我能够帮上忙的。”

任晚临依旧沉默着，黎然慢慢反应过来，说了一句，“不好意思，打扰了。”然后把门给关上了。

任晚临从满地狼藉中站了起来，顾不上一身的凌乱，他走出这间卧室去了杂物间。

终于在一个在角落里藏着的箱子中，找到了六年前的东西。

上面落满了灰，他吹了一下，那灰就像寒雪骤降，满空气里乱飞，灰尘呛进了他嗓子里，他咳嗽了一下。

周围都找不到一个可以擦的东西，任晚临只能捞起袖子擦去盒子里上面的落尘。

他此刻怀疑，打开之后是否还是他要找的东西。

他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好在结果是好的，东西还在。

他坐在地上，一张一张的看着里面的照片，里面有他，也有黎然，大多数都是单人照片，还有几张角度刁钻的两人共同的合影。

他们一个在东，一个在西，距离隔得很远，这样都能把他们放进一个镜头里，可见摄影师的不容易。

照片上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太好，很冷漠，还有些失魂落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破产了。

而黎然则是一脸温和的笑，一身妥帖白色燕尾服把他的身材称得修长，照片上的他气质清俊，淡雅如风。

结婚后的六年他也一直是这个表情，从来没有变过。

很难在他脸上看出勉强还有不开心的情绪。

任晚临盯着照片嗤笑了一下，觉得自己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