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浪边+番外(95)

张敬还是没把锁打开。他气恼极了,重重砸了那锁一下,骂了句脏话。

喻冬很少听他说脏话,落在耳朵里有些新鲜。

“张敬。”喻冬说,“你甘心吗?”

“不甘心。”张敬抬头看他,“可我们还有什么办法?”

喻冬抓下脑袋上的两片花瓣,扔在车篮子里。

“我有。”他冲张敬露出笑容,“这办法只有你能实施。”

张敬:“是好办法还是坏主意?”

喻冬:“利用现有规则的好办法,绝对不违法乱纪。”

张敬被他的话逗笑了,很快又沉默下来。

“你和初阳会受影响吗?”他问。

“我不知道。”喻冬坦白告诉他,“这办法是我中午想出来的,能不能成,完全靠运气,因为有一个特别关键的环节,得看老师清不清醒。”

张敬站起来。他对喻冬所说的这个办法充满了兴趣。

“你说。”

三月初,温暖湿润的海风从海上吹来,带着充沛的水汽。

城市被水雾彻底笼罩,水滴在墙上滚滚而下,悬空的雾气似有实质,人在里头走一个来回,头发衣服全都湿透。

路面永远像被大雨淋透一样湿,车轮永远易于打滑,衣服永远晒不干,书页被湿气吃透了,封面和内页全都卷翘起来。

宋丰丰结束训练,自己也不知道湿漉漉的头发里是汗还是水。

“今年南风天怎么这么厉害!”队长的头发稍稍留长了,戴着头带,把脑袋甩来甩去,水珠子乱飞。

宋丰丰用网兜装着自己的球,跟队友告别,往车棚走去。

落满了白花的车棚边,喻冬正骑在自行车上等他。

宋丰丰看他一眼,觉得在湿漉漉的空气里,喻冬的眉眼似乎比以往还要浓,连头发都变得更黑了。

他穿得有些单薄,里面一件兜帽衫,外面罩着冬季的长袖校服。帽子里被塞了一堆花瓣,让喻冬看起来有些傻气。

“郑随波干的。”喻冬指了指身后的帽子,“帮我掏出来。”

宋丰丰没动手:“你自己掏。”

他取了车,也没招呼喻冬,直接往前推。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校门,喻冬像是对他的不理睬感到了恼怒,猛蹬几下超过了宋丰丰。海风还有些大,把喻冬帽兜里的花瓣纷纷都吹了出来。一路往后飘。

宋丰丰抬手抓住几片,都是柔软的白色花瓣,有的中间还掺着一抹浅绿,是略硬的脉络。

他抓住花瓣,单手握着车把,闷不吭声地在喻冬身后跟随。

他俩已经好几天没好好说话了。

在铁道口停下来的时候,又是喻冬主动开口。

“我跟张敬商量了一件事。”

宋丰丰:“嗯?”

“给标本协会和张敬、初阳两个人出气的办法。”

宋丰丰:“你也叫她初阳?”

喻冬:“……是啊,不行吗?”

宋丰丰把手里的花瓣扔到地面:“那我也这样叫。”

片刻之后,他才听到喻冬回应:“无聊。”

闸口开了,两人随着人流和车流往前骑,渐渐并肩而行。

“我想去看狗仔。”宋丰丰说,“我好几天没见它了。”

“已经认不得你了。”喻冬瞥了他一眼,“它现在跟我最亲。”

小狗就叫狗仔,也没正经的名字。喻冬不在家的时候就周兰带着,用个小竹筐装着放在三轮车上,车里装满了收回来的鱼,一直蹬到市场去卖。等到喻冬回来,狗仔就成了喻冬的,连吃饭都要抱着。小狗却不太乐意被他抱,总喜欢往周兰身边凑,趴在她脚下睡觉,蜷成一个黄色的小毛团。

和喻冬相比,宋丰丰显然更加陌生。但小狗现在还太小了,谁都可以抱,不乐意也没办法。宋丰丰把它放在自己车篮子里,挠挠它耳朵又摸摸它脑袋。喻冬站在他身边,还在苦想给它起个什么正经名字才好。

宋丰丰玩够了,把狗仔还给喻冬。喻冬说一会儿见,转身就要走回家。

“等等。”宋丰丰一把拉住他帽子,让他站定了。

帽子里的花瓣也积攒了沉重的水汽,一片片都鲜嫩极了。宋丰丰把它们掏出来,花瓣纷纷落到了地上。

喻冬站着不动,任宋丰丰动作。

他并不知道心里那种带一丝期待与莫名甜蜜的想法是什么。或者知道,但不愿意分析得太清楚。最好一切都像此时此刻,路灯被雾气笼罩,城市被雾气笼罩,他和宋丰丰也被这温暖的雾气笼罩,一切仿佛都在发生,却又并无实质。

喻冬在这种似有若无的情绪里,才能拥有安全感。

“我月底就去比赛了。”宋丰丰说,“要去一个月,回来狗仔都不认识我咯。”

他伸手越过喻冬的肩膀,抓抓小狗的耳朵。小狗呜呜地叫,舒服地眯起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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