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看看手表，见午休时间即将结束，于是喝完最后一口意式浓缩咖啡，提起一旁椅子上为自家玄武挑选的两包鱼肉味狗粮，起身匆匆迈步离去，并不曾发现因为自己的粗心，将一个钢铁侠造型的U盘遗落在圆桌上。

几乎是前后脚的时间间隙，一个穿卡其色套装的年轻女子从咖啡馆内走出，见雨依然未停，扬扬秀眉，打开手上一把格子花纹的长柄雨伞，施施然步入小雨中；窈窕背影勇往直前的坚毅脚步与淅淅沥沥的诗意雨雾，构成一幅浑然天成，赏心悦目的水彩画。

一个侍应生随后走出店外收拾桌子，拿起桌面上仅有的物件——唐信之前所用过的咖啡杯，擦拭桌面、摆好椅子后，转身迎着新一拨客人入店。

人世间每天悄然发生、结束的一切，并非全然无人知晓，不过是否挑明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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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某地。

优雅坐于黑色加长座驾后排座位上的一个女子，听闻放在右侧空座位上的手机传来新信息提示音，遂将左手所握的酒杯换到右手，拿起手机解锁查看信息：“第一批资料到手，正在行动中。”

隔着她右手所握，轻轻晃动的酒杯及其中盛装的浅黄色果香酒液，依稀可以看到她掌心正中有一颗芝麻大小的朱砂痣；食指戒指上所镶嵌的一颗硕大祖母绿亦随手腕微动，而折射耀目华光。

抹着豆沙红色口红的菱唇微挑笑弧才漾起一小圈涟漪，静谧、诗意的格里格《晨曲》的电话铃声随即响起，涂着酒红色指甲油的纤指按动接听键，简洁应：“说吧。”

几秒钟后，她饱满红唇唇线上弯，如初春绽放嫩芽的柳枝，袅娜而倍添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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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之时，桂宁市中心的星系集团摩羯座大厦内几乎已是人去楼空，唯有顶层的总裁办公室内依旧灯火通明。

墙壁上液晶电视屏幕中，鹰国广播公司的一个中年男播音员正神情讥讽地报道当地时事新闻：“……近日‘胜利女神’与‘世耀’先后争相吸收‘星系集团’股票，致星系股价连续二十日上涨，今日收盘968.85，+3.24，+2.39%……”。

“为应对近期经济压力，鹰国联合储备银行将在本月9日下调银行利率……候选人玛德琳·赖斯和安德鲁·亚当斯目前正在马不停蹄地进行演讲、造势，为一个多月后的大选努力。然而就在两分钟前，狮国一家媒体曝出玛德琳·赖斯的一件丑闻……”。

一直盯着电视屏幕同时听着手机的顾羿，静默地结束与对方长达三、四分钟的通话，扭头面色平静地看向一旁充耳不闻新闻报道，只是埋头审阅文件的高战天，“查理·杨的‘世耀’这一个多月来，在鹰国那边股市花7.2亿鹰元，吸收了约5.1%的星系股份。”

高战天闻言，只是略一点头，示意继续。

“董事长当初否决以‘毒丸计划’稀释查理·杨手中所持有的星系股份，应对世耀的反收购，却让你联系‘胜利女神’充当‘白衣骑士’参加竞买，抬高星系股价；同时让你私人名下的T&Q成为‘白衣护卫’，去接收星系价值60亿鹰元，11%的优先股……”。

听出对方语气中的疑虑，高战天终于抬头对上那双墨眸，“你和我当初的怀疑是一样的，老头子或许还有其他的想法……”。

“这几位股东近年来……”，顾羿起身走近办公桌，顺手整理对方略微凌乱桌面，“以董事长的角度，会考虑一些其他方面，也属正常。”

似已知晓对方所指，高战天赞许微笑，“老头子当年常夸你观察力极强，是一点都没夸错。”他双手枕头，瘫靠于皮椅上，懒懒道：“不过掌权者历来不喜欢被太多人看透自己的心思，既然我们都洞悉了老头子的想法，就暂时保持缄默吧。”

顾畅青闻言，点头。

“不过，他既然默许我去玩这个游戏，如果我不借此机会达成我的目的，那就不是我高战天了。”高战天拉开办公桌左边第一个抽屉，拿出一串十字架项链，于手中反复摩挲把玩。

顾羿轻轻颔首作为回应，继而扭头看向电视新闻，“你确定，你没有站错队？”

高战天随手将十字架项链放在桌面上，边起身离开座边扯开领带，骤然虚空击出几拳，桀骜扬唇微笑，“这世上没有绝对稳赚的投资，也没有人真的可以提前窥探未来，而且——”，锐利如鹰隼的眼眸瞥向那仍在报道鹰国选举的电视屏幕，“有能力决定结果的，不一定只有上天。”

高战天转身回到办公桌前，再度拿起那串项链把玩；拇指指腹不疾不徐抹过十字架正中一颗拇指大小的鸽血红红宝石；因光线变化，宝石随之忽明忽暗，殷红如鲜血的一点红仿若主人此时心境，澎湃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