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在画室里跟明明一起画画呢。”

刘奶奶围着围裙出来给楚闲开的门，显然之前在厨房为晚饭在忙活。

于老和刘奶奶相守了四十几年，生下了一儿一女，但两个孩子都出国发展了，家里没了孩子，总显得有些冷清和寂寞。因此刘奶奶很喜欢于老收的这个最小的关门弟子楚明，连带着也很喜欢从小就白净乖巧的楚闲，每回他们过来拜访的时候，都会准备很多好吃的招待他们。

“小闲，你和明明今天留下来吃完晚饭再走吧？我准备了好些菜呢。”

“不用啦，刘奶奶，今天我放假，爸爸妈妈已经在家做好饭菜等我和哥哥了。”

楚闲低头一笑，在长辈面前的他看上去有点腼腆。

“这样啊……”

刘奶奶显然有点失望。

“那明天呢？明明过来练画，小闲你也一起来吗？来奶奶家吃中饭呀。”

这次楚闲倒没有回绝。

他点点头，说道

“好呀，我回去同爸妈说一下。”

闻言，刘奶奶一下就打起精神了。

“那说好的哦，明天要来哦，奶奶给你烧排骨。”

“嗯，好的，谢谢刘奶奶。”

楚闲乖巧地点头。

哄得刘奶奶心花怒放，笑得很开心。

“哎，小闲真乖，坐着哈，奶奶给你洗点水果去。”

“太麻烦啦，不用啦，我去看看我哥，奶奶你忙晚饭吧。”

但刘奶奶不听，乐呵呵地洗水果去了，楚闲看着刘奶奶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走到最里面的房间，透过门都可以闻到淡淡的颜料气味，那也是经久流年地楚闲在楚明的指间闻到的气味。

楚闲轻轻推门而入，作画当中的人最忌讳有人打扰，因此每次楚闲知道楚明在画画的时候，他都是直接进房间的。

画室里，楚明和于老果不其然都在画画。

这回画的好像是油画……空气中弥漫着极淡的罂粟油的味道。

走近一看，两人画的是人物像。

于老画的是刘奶奶……年轻时的刘奶奶。

当真是个大美人，容貌秀妍，一颦一笑都极其生动，虽是一幅油画，但楚闲甚至可以看到画里刘奶奶眼里的明亮光彩，洋溢着满满的幸福感。

从这幅油画里，也可以看到画者的情意。

这得有多深爱一个人，才能一毫不差地记住她四十年前最美好的样子？

楚闲心中感慨，眼神微暖。

转到楚明那一边的时候，楚闲却愣住了。

因为……他哥画的人是他。

坐在阳台上，静静看书的他。

楚明画得很细致，楚闲甚至可以在油画上看到自己的眼睫在阳光下投下的阴影，还有嘴角扬起的一抹极淡的微笑，整个画面温暖而又宁静。

楚闲没注意到楚明的靠近，他此刻在画油画中楚闲放在膝上的书。

书名被楚明慢慢勾勒了出来……

《苔丝》？

那不是他上次放假回家时看的书吗？

没想到他哥一直在默默看着他啊。

楚闲想到当时苦逼地在房里画画的楚明时不时探头看他一眼，楚闲就觉得有点好笑。

看着他哥的目光顿时温柔了起来。

这时候，刘奶奶进画室来送水果了。

她同样脚步轻轻的，没有敲门，直接走进来了。

不过放水果盘的声响还是惊动了正在作画的一老一少。

“哎！老婆子！你进来怎么不打声招呼啊！”

见到妻子的于老显然很慌张，手忙脚乱地想把画遮起来。

“哎！小闲！你进来怎么没声音的呀！！”

同样惊慌失措的还有楚明。

楚闲耸耸肩，示意他哥他已经看到油画了，藏也没啥意义了。

“怎么？三四十年了，我进你画室什么时候打过招呼？”

刘奶奶显然不高兴了，插着腰问于老。

“不是！这不一样嘛！”

于老声音立马小了好几个度。

“怎么不一样了？你藏啥呢？！我不能看吗？”

看到于老遮遮掩掩的动作，刘奶奶一个箭步走了过去，掀开了于老刚刚盖在油画上的红布。

“哎！等等……”

于老没来得及阻止，那幅油画被刘奶奶看到了。

“还没画完呢……”

没来得及说出口的半句话这时候才说出来。

刘奶奶被油画惊讶到了，呆立在油画前半天没回过神。

“这不是……结婚纪念日快到了嘛……想给你个惊喜来着。”

于老忐忑地观察他老伴的表情，一句话说得吞吞吐吐。

“老头子，你咋还记得这么仔细啊，我都忘了这朵头花了。”

半晌，刘奶奶才说话。

楚闲眼尖地发现刘奶奶的眼角有小小的泪花。

“那可是我送你的第一件礼物，能不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