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掣已经变了。

钱水崇眨眼间藏起眼中的思绪，随口问：“飞掣论坛？”

钟戎顿了一下，反扣手机：“嗯。”

“烈火帮的灭帮并不是热帖说的那样，对吧？”钱水崇轻声说，“拿着宝藏的那队猎手不是贪婪之人。”

钟戎猛一抬头：“……你相信他们？”

“当然，”钱水崇抿嘴，还是把那句“我就是９”吞下肚，“他们关服前用无人机通知了很多人。”

钟戎看着他的侧脸：“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钱水崇一笑：“所以烈火帮相信了他们。”

“可能……”钟戎一顿，抬起眼睛，“你怎么知道烈火帮相信了他们？”

钱水崇转动方向盘：“因为我看见了。”他在钟戎震惊的表情下浅笑，“忘了吗？我也是个猎手。”

钟戎急速思考：“你在如梦？”

“图书馆？”钱水崇点头，“嗯，我在。”

钟戎开始在脑子里搜索可能是钱水崇的猎手，却谁都没想起来。其实想一想，９和钱水崇确实感觉很像……但这个念头有点太离谱了，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那么巧合的事？

车子拐进辅路，慢慢停下。钱水崇伸手帮钟戎解开安全带：“六棱酒吧，到了。”

钟戎再一次回神，回头看见窗外熟悉的酒吧门口，抛开脑子里的杂思，向钱水崇道谢：“谢谢。”

“没事，”钱水崇眯起笑眼，“你确定不用我来接？打个电话我五分钟内就能过来。”

“不用了，这段都很麻烦你，”钟戎下车，“再见。”

车子在他面前停顿片刻，随后启程离开。钟戎目送他离开，太阳很快烤得他头顶发烫。他把糟心的论坛关闭，转身走进六棱酒吧。

刘老板在空调前坐着，睨见他：“怎么这个表情？”

他摇头没回答，刘老板眯眼看他半天，最终没说什么，只是让他换上衣服去帮忙。据她所说，今天六棱严重缺人，楚资有事来不了，她只好临时拜托还算有空的钟戎完成三小时的派对服务。

人声鼎沸，钟戎呆站在吧台旁侧，想起烈火帮灭帮那天耀眼的阳光，重重叹气。

再这样下去他可能连晴天都不喜欢了。

刘老板随手拿起小王刚调出的冰果汁走向他：“愁什么呢？”

“……”钟戎接过果汁，“……老板，你有碰见过颠倒黑白的无赖吗？”

刘老板拱起嘴：“哪种无赖？”

“有钱，装成老好人，还特别阴的那种。”比如Ｔ。

“唔……”刘老板看他，“有。但是最后我揭穿他了，然后我就被开除了。”

钟戎惊讶。

刘老板习以为常地耸肩：“没什么。我现在是酒吧老板，而且那会儿支持我的朋友现在还跟我很好，所以我没什么遗憾。”

“那个人呢？”钟戎追问，“他怎么样了？”

“不知道，可能辞职了吧，毕竟我一点面子都没给他留，”刘老板往嘴里倒了几块冰，含糊道，“反正我想做的都做完了，他最后怎样我也不在意了。比起报复他，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好了，你该继续干活了，那边有人叫你，加油小钟。”

论坛、Ｔ、帮派联盟和烈火帮的战场总是反复从他脑子里划过，宝藏和队友和它们夹杂在一起，浆糊似的和他乱成一团的脑子一起在他的脑壳里疯狂转动。他太阳穴隐隐作痛，丧尸似的回家，钻进自己的游戏仓。

飞掣下雨了，雨点密密麻麻从如梦透明的玻璃墙上滑落。

钟戎的脑子在再次看到飞掣的雨时终于松弛半晌，他傻傻站在安全屋内上线点位置，看着窗户出神。

ＭＯＯＮ从安全屋沙发上探头：“噢，嘿，无钟。”

“嗨，”钟戎冲她抿嘴一笑，“阿莱呢？”

“他在底下工作，一会儿上来，”ＭＯＯＮ翻身坐起，把手中的信息页面投至半空，“你先找地方坐会儿。９也要晚点来吧？”

“他半小时后上线。”钟戎坐在沙发另一边，安静地看ＭＯＯＮ从那些窗口中一个个揪出她要的信息。她的动作麻利流畅，观赏性极高，像９对敌人出手时那样吸引人。钟戎似乎能理解阿莱为什么喜欢盯着ＭＯＯＮ看了。

外面街道没什么人，如梦全貌监控画面围在ＭＯＯＮ的身边，钟戎捕捉到雕像，清楚看见了猎手们围着它忙碌经过。烈火帮和自由玩家公开露面风险大，所以大多都被安排进后台。这两天他们都适应了新身份，让如梦不像街面那样沉寂。

Ｚ在火星区一战后再没露面，她回归了迅猛帮的卧底行动。这次ＭＯＯＮ给了她一条安全的联系线路，以免事态紧急时不能及时伸手援助。迅猛帮这一战并不算大获全胜，Ｔ也被阿火拽着同归于尽，虽然等Ｚ回到迅猛帮大本营时就看见他精神地大骂部下，但也不能说他毫无损失。不排除他之后会怀疑内部有叛徒，所以迅猛帮内即将有一场针对内部的清洗行动。到那个时候，Ｚ的处境就会很危险，她会需要及时的撤退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