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铃兰(9)

作者:叶青寒 阅读记录

过了一会儿,周晏行才端了一杯冲剂,走到我床边,低声说:“笑笑,起来喝药。”

我已经晕得不想再和他纠结称呼的问题,艰难地撑起身子,把那杯冲剂喝完,哑声说:“谢谢。”

蝉忽然不叫了,我眼前朦胧一片,也和蝉一起沉默了下来。

周晏行说:“不是你的错。”

他果然听到了,也看到了。

我躺了下去,嘶哑地笑出声,说:“谁又能说得清呢,说不定我活该这样。”

他被我堵得哑口无言,便沉默了下去,和那只蝉一样。我又笑了一声,说,别管我了。

让我烂在泥里吧。

不知道写了什么,晕乎乎的。

(´△`)会有小黄灯吗

第6章 红痣

那个晚自习,周晏行也没有去。

他请了假,说是要留在宿舍里照顾我。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对我这样好,明明我们两个没有相熟到这个地步……我问他,为什么管我?

“因为你很像无家可归的流浪小动物,”他顿了顿又说,“很像猫。”

我把被子裹得更紧,垂下眼睛,舔了舔干燥起皮的唇,没有说话。他说的也没错,我的确是和流浪动物没什么区别,甚至还有个人渣父亲,即便再否认这一点,我也依旧和他有血缘关系。

我没有问周晏行到底听到了多少,有些东西剖开来放在明面上是很痛苦的。我已经很痛苦了,不想再痛苦下去。明明痛苦从不会让我变得更坚强,但它一次次地找来,把我踩下更深的黑暗,让我越发脆弱。

我不止一次地想,死掉就好了。

但我只能逃避似的睡过去。

迷蒙间,好像有人捉住了我的手,轻轻揉捏着,抚着手背上那一道狰狞的疤。

我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挣脱不开。那道疤是林承宇拿酒瓶碎片划的,很深,也很长,横跨了我的整个手背,一直到手腕上。那时我哭着,我求他不要再割了,好疼,又对他哭喊着说,我要死了!求求你,求求你!

他没有停手,最终是邻居听我哭得撕心裂肺,去报了警,又把我送去了医院,打了破伤风,包扎好了伤口。

邻居问,你妈妈的手机号,你还记得吗?

我不记得了。我说,我记得静姨的。

于是我说了一串号码,他拨通了电话,把手机递给我。电话一接通,我还未说话,那边温柔的女声便问,请问是哪位?

我哭了起来,哽咽着说,静姨,我好疼。

我好疼,好痛苦。

-

窗外还是黑的。我被渴醒了,却因为头晕实在是不想下床,便目光呆滞地盯了一会儿窗户,才揉揉酸涩的眼睛。低头时,看见周晏行桌上的小台灯发出暖融融的光。

他在写卷子,并没有察觉到我醒了。我舔了舔嘴唇,喉咙实在干渴得要命,就忍着头晕下了床。结果没踩稳梯子,险些掉下去。动静太大,周晏行吓得打了个颤,回头看我时,我还挂在梯子上,因为打扰到他而有些窘迫,又不敢和他对视,我便飞速地下来,拿了桌上的保温杯,去热水房里打水喝了。

热水隔着保温杯都烫得慌,我用衣袖裹着杯子,慢吞吞地趿拉着拖鞋往宿舍走。楼道里没开灯,黑黢黢的,让我想起来筒子楼里忽明忽暗的老旧的灯,还不如不亮。

手背上的疤痕隐隐作痛,明明已经过去好多年,我却依旧能感受到那种被划破血肉的疼。那块沾了血的绿色玻璃还总是在我的梦里,在我眼前摇晃。每每透过模糊的碎片,我都能看到林承宇那张恶心的嘴脸。

回到宿舍的时候,周晏行还没有上床,暖融融的光映在他脸上,睫毛投下了一片浓密的阴影。我没有说话,也没有上床,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把保温杯的瓶盖拧开,小心翼翼地朝瓶口吹气,抿着唇喝了一口水。

周晏行似乎也不打算写卷子了,我没再听见他翻弄卷子而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反而听见椅腿划在地面上,发出的那种很轻微但又刺耳的声音。我回头看他,发现他正站在我身后,又把手放在我的额头上,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皱起眉,说:“还是有点烧。”

我摇了摇又昏又涨的头,打了个哈欠。

“明天应该就会退了,”我哑着嗓子说,“谢谢你的退烧药。”

他笑了一下,伸手按住我眼下的小红痣:“手上的疤很疼吗?我写卷子的时候,听到你在喊疼。”

我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轻描淡写地说:“我爸喝醉了酒打的。早不疼了,应该是我做噩梦了。打扰到你了,不好意思。”

“没有关系,”他说,“去睡吧,还要早起。”

我又喝了一口水,拧好了瓶盖,放好了保温杯,对他说了一声“好”,便爬上了梯子,上床睡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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