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从果盘里插了块苹果，看了她一眼，这才道：“你大嫂去送你父亲了。”

老夫人这一伸手，手上戴着的一个祖母绿的戒指就吸引了霍雅兰的视线，她注意力立刻被转移，“老夫人，这戒指是上次在港城拍到的吗？”

老夫人笑着点点头，“就你眼尖。”

霍雅兰赞叹一声，“这水头真不错，衬您...”

这话题又引得桌上其他两个女性霍凯麟的妻子和霍雅莉的注意，四个女人开始说起珠宝。

霍昆听着没劲，又不想加入身边霍凯麟、霍凯延的话题中，就随手从果盘上拿了水果，装作专心看节目的样子。

许是来之前看到郁含烟吃小金桔给他留下了印象，霍昆没注意自己下意识地从果盘里拿了颗小金桔。

霍昆想起郁含烟的叮嘱，就剥了小金桔的皮，只吃里面少得可怜的果肉。

霍昆这皮剥到一半，老夫人转过头来，目光有些复杂地看着霍昆剥小金桔的动作，没人注意，她浑浊的双眼中那并不明显的光芒突然就柔和了很多。

不只是老夫人注意到了霍昆的动作，跟着老夫人看过来的这一桌的人都注意到了霍昆的动作。

最鲁莽的霍凯麟直接喷笑出声，他指着霍昆毫不收敛地放声大笑，道：“霍昆，怎么吃小金桔还剥皮，你不会是从来没见过这玩意儿吧？”

他这话也是说出了在座不少人心中的疑问，早就听说霍昆被领回来之前是个孤儿，过得很艰难，但是到底过得有多艰难，这群含着金汤匙出声的少爷小姐是真的想象不到，可是现在看霍昆给小金桔剥皮的样子就忍不住猜想，莫非之前艰难到连小金桔都吃不起，所以这才不知道小金桔不需要剥皮吃？

霍昆动作顿了顿，诧异地看向霍凯麟。

霍凯麟见霍昆诧异地样子还以为霍昆听他说小金桔不用剥皮而诧异，心中更是觉得这小子没见识，从骨子里就是个穷鬼。

而事实上，霍昆诧异的却是霍凯麟或者桌上所有人的反应。

他分明记得郁含烟说剥皮吃小金桔是霍家的规矩，他以为自己回来的晚所以不知道，可在座所有人的反应无不说明了一件事，霍家根本没有这见鬼的规矩。

难不成郁含烟是故意耍他？

霍昆看着自己因为剥小金桔的皮而沾上汁水的手，顿了顿，才道：“我只是不喜欢吃它的皮。”

霍凯麟只以为霍昆在挽尊，笑得越发得意。

老夫人却突然开口问霍昆，“你回来这么久，我还没问过你，你小时候是怎么过来的。”

霍昆看向老夫人，见老夫人眼中并没有霍凯麟一样的嘲笑，她是真的想要知道霍昆小时候的生活。

霍昆继续剥着小金桔的皮，说起小时候的事，他也没有隐瞒，说起过去也没有因为穷困而羞赧，像是陈述事实，而眼中又有些怀念。

“我是姥姥带大的，姥姥没有工作，当时的收入只有几百块的养老金，姥姥一个人生活是够了，带上我却有些艰难。姥姥就一边带我一边接活做，收入虽然不高，但也勉强度日。”

霍昆说着嘴角带了点儿笑意，回忆往昔，心中总是又暖又酸，他顿了顿，道：“虽然不富裕，但我在姥姥的庇护下也健健康康的长大了，只可惜，姥姥身体不好...”

霍昆说到这里手上动作顿住了，话也没再说下去，嘴上的笑也戛然而止，唇紧紧抿在一起。

老夫人也没再问下去，他摸了摸霍昆的头，怜爱道：“你与你母亲不同，是个好孩子。”

霍昆感觉到老夫人触碰自己，他整个人僵了下，听到老夫人提及那个女人，唇抿得更紧。

老夫人说完也从桌上拿了个小金桔慢慢地剥了起来，霍昆察觉到老夫人有些反常。老夫人一向是一副温柔慈祥的模样，对谁都和和气气温温柔柔的，可是这都是表象，真正靠近就会发现，她的温柔下盖着的是深不见底的厚厚的寒冰。

正如她表面上对待这些私生子私生女和和气气，但是实际上却冷漠疏离得很，霍昆从见老夫人第一面就知道老夫人对他或者不只是他是对所有私生子私生女的不满因此也从来不主动靠近。

可是就在刚才，老夫人摸她头的时候，他仿佛感觉到了老夫人藏在那厚厚冰层之下的温度，或许那一刻老夫人脸上的怜爱的神情才是真实不虚假的。

老夫人仔细地剥着小金桔的皮，“你们都不知道，其实君昊小时候也喜欢这么吃小金桔。”

霍昆闻言，眉心跳了下，因为老夫人说这话的意思仿佛是在说霍家的人除了老夫人别人都不知道霍君昊也喜欢这么吃小金桔。

霍昆想到了郁含烟，郁含烟应该也是知道的，她引着自己这样做到底有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