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死后大佬们抢着当我未亡人(169)

相里飞卢倚在榻上, 闭眼没有看他, 手指搭在太阳穴上,面色苍白而憔悴,一身病气。

“头又痛了吗?还是旧伤复发?”月华轻轻说, “我抚琴给你听, 好么?你近来脾气越来越暴躁了。”

他来到这人间, 几次三番,最初,相里飞卢当他神使,以礼相待。

他是梵天的使者,自然听说过他与明行的关系,本来只以为是明行放不下,后来才发现,原来最放不下的,反而是这个佛子。

他看着他和他一起上梵天,一次又一次替姜国承受祸运,而自己避世不出,甚至没有一个姜国人知道这件事。他也看着他日日注视着天空,没什么事情的时候,就看一看。

好像天上的那个人还会回来似的。

他知道那木盒子应该是相里飞卢从前给容仪的什么信物,为什么会出现在姜国,他不知道,总不可能是容仪突然下来了。

如果是容仪,大可直接来找他。

相里飞卢本性温柔,不会极其严厉地驱赶他,于是他就留了下来,和他一门之隔。为他抚琴,陪他说话,给他降祸,随后又再给他疗伤。

或许这样千百年地过下去,他会看他一眼。

相里飞卢没有回答,仍然闭着眼,他漆黑的睫毛如同乌鸦的羽毛一样微微颤动。

“上次陛下来问国事,你也一句话把他打发了;青月传信来,你看也不看。要是心情烦郁,我可以陪你出去走走,去哪里都可以。”

月华说,“你修魔道,哪怕心性稳固,到底还是会有一些影响。哪怕不为自己,为了姜国好,你也要试着平和一些,对自己更好些。你不让我替你治病,那么罗刹国来的鬼医呢?这件事,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都不见。”相里飞卢声音淡淡的,但是很明显已经带上了某种难以抑制的焦躁,“让他们回去,你也不要再说了。”

魔的力量在他的体内流动、叫嚣、跳跃,佛法之力依然死死地压着它,从前他不注意它,如今却越来越难以忽视。那是纠集一切真我的罪孽所在,贪、痴、嗔、悔、恨、爱,他们钻入他的血液深处,扰乱他的心智,摧毁他的冷静。

当初那个在万众瞩目间,落钟的声响中提剑立誓的少年,已经模糊不清。

月华很冷静,“你可以不看医生,但旧伤迸裂的伤口,至少要上药。”

前几天,相里飞卢才又受了一道雷伤。

他拿了药膏走上前去,在榻边半跪下来。

相里飞卢在宅邸中,也渐渐变得散漫起来,经常只穿着一件单衣,披个袍子。暗青色的里衣已经被血染得红透,肌肤苍白,而骨节修长有力。

他轻缓地呼吸着,肌肤滚烫。

月华轻轻挑起药膏,替他涂抹肩膀上的伤口,“你既然不用避七情六欲,也该让自己放松一些。

找个人陪你。往后千万年,时间会很长,以前的人和事,就都放下……如何?”

他轻轻俯下身。

这个距离太近了,相里飞卢感知到他微热的呼吸的这一刹那,蓦然睁开了眼,苍翠如同绿宝石一样的眼底格外冷透。

月华坦然迎接着他的视线:“我修行密宗法术,密宗迷合的乐趣……佛子想试试吗?”

“在这人间,总无乐趣,佛子,不如试试吧。你把我当成什么人,都可以。”

他没有停,顺着刚刚接近的距离接着凑近,将要吻上他的肩膀。迷合咒气息幽微,暗香浮动。

迷合咒从前容仪用过,是被艳鬼惑住的那一次。

其实这个咒术分好几重,最低级的一重才是惑人心智,合欢催情;往上几重,则是可以安抚神志,是救人的咒术。

下一刻,风声掠起,月华猛然被一股强大的风浪掀翻在地,咳出一口血来。庭院里的陈设摆件,果盘、家具,都在这一阵风浪中化为齑粉,连庭院中的草叶,都被削断。

榻边那朵莲花,也已经化成了尘埃。

相里飞卢冷冷地说:“滚。”

“再有下次,我不会留情,你知道我干得出弑神的事。密宗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不要犯到我面前来。”

月华眼圈有些红了,但他仍然努力维持着冷静:“是。”

*

青月查看完来信,问来人:“佛子现在如何?”

“像是心情不太好,神使说,佛子心情不好很久了,也不愿意看郎中吃药。您看看是不是去劝劝?”

“我现在不能离开佛塔,请替我去宫中请统领大将军,他知道怎么做。”青月叹了一口气,“师父他这样……谁都没有办法劝动。我上次去送药,见到上上次给他带的,他也还没喝。”

“是!”

已经能看见王都的城墙了。

容仪坐在马车里,跟着他们一起往外望去,排在他们前面的还有大概二十多辆马车,城门口的侍卫严格把关,一个都不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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