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情诗二十行+番外(40)

作者:秦烟秋月 阅读记录

我提出要去地里看看,郑青云说:“地里蚊子多。”然后带着我下了地。

农作物都昂着头,张嘴吮吸阳光,也有蔫蔫低头的,毕竟是少数。田里的路窄,容不得两个大男人并排走,郑青云便走在我的前面,看见个好地方想停下,干脆纵身一跳,踩在野草上,用手拨弄流苏一般的稻穗。

“好久了,”郑青云喃喃说,“我好久没看见秋天的稻谷麦子了,每次回来,都是挂对联放鞭炮的时候了。”

我收了伞,也跳下去:“我还是第一次见,特别美。”

郑青云偏头对我看我,眉眼带笑,我说:“青云,谢谢你。”

他的手掌抚过稻节,大拇指和食指揉捏着粗糙宽厚的叶片,眼神柔和地看着随着风轻轻摇动的稻穗,说:“又和我说谢谢。”

阳光舔舐他的脸颊,他仿佛融于稻田。

他沉默着站了一会儿,我凑近脑袋,嗅着空气中成熟稻谷和湿润泥土的清香。

郑青云说:“子骞,我想起一句诗,写春天的,我却觉得现在用也很合适。”

“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

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

他没说下一句,我便也没说。我透过稻穗和叶子的缝隙看他,他没有看我,他在发神,怔怔地望着前方的山,过了一会儿,目光又悠悠地回到周围的稻子上。

我想起另一句诗,“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我想告诉郑青云,他装点了我的梦,很多次很多次。

我还想告诉他,昨晚上我将他抱到床上去的时候,快要抑制不住吻他的冲动。我的唇最后落在他的发梢,颤抖着,只停了一瞬;我只满足了自己这一点私心,希望他不要介意。

我们走过稻田,走到河边,裤脚湿漉漉地回去,用一锅鸡汤暖了身子,一盘炒鸡饱了食欲。当然,吃完饭后碗是我洗的。

我洗碗的时候,郑青云就倚在旁边的柱子上,悠闲地哼着歌。洗到一半,他的声音小了,眯着的眼睛突然睁开,偏头问我:“哥,你刚刚说什么?”

我摇摇头,朝他一笑:“没什么。”

不必告诉他。

我只是在轻轻地念,用只有我自己听得见的声音补全了那段诗:“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

这种生活太美好了吧!我也想和爱的人在乡下有一栋房子!我也想有个会做饭的宝贝!

第21章

“我要从山上带给你快乐的花朵,带给你钟形花,黑榛实,以及一篮篮野生的吻。我要,像春天对待樱桃树般地对待你。”

——巴勃罗•聂鲁达

这几日,郑青云突然沉默了许多。他像个初通哲理的大学生,做一个闷声不吭的思想者;很多次我看向他的时候,正好对上他偷偷打量我的目光。

“青云,怎么了,”我被他看得发怵,“是需要我做什么吗?”

他眼睛一眨,唇角笑容漾开,轻轻摇着头,每次都是一样的回答:“不用,刚才在发神,魂儿丢了。”

他最近发神的频率太高了一些。不过还好,他看着我,总比他不看我强千万倍。

消磨了四五日,我才想起郑青云第一天对我提出的要求,于是问他:“说好的去爬山呢?”

“哦,哦,”他如同大梦初醒,恍惚地点头,“明早就去吧,这次不用起个大早,走过去半小时就够了。”

我说:“最近你记性不如以前好。”

郑青云怔愣片刻,手指攥着衣角,讷讷地说:“那是因为哥前几天和我讲了外国诗和中国诗,现在天天没事就自己琢磨呢。”

我忍不住笑:“我就随口提了半小时,你还惦记上了。”

我不是什么涉猎广泛的人,前几天在一个空着的房间里看见书架上摆了几本书,其中一本是席慕容的诗,我便拿出来翻了翻。恰巧郑青云走过来说了几句他喜欢的,我猜测他应该对这些挺感兴趣,于是和他坐在院子里一边喝茶一边交流了一会儿。

没想到随口的闲谈能让他冥思那么久。我心里生出一点春天树上冒出初芽般的得意。

郑青云抿着唇看我,黑曜石一样明亮的眼睛上蒙了一层雾,这让他迷离、安静,但对我的吸引力未少半分。他沉默了须臾,才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轻声说:“的确,很惦记。”

他的声音微微发颤,让我想起清晨迎接露水的花瓣,晨露落下那一刻,也该是颤得如此动人。

第二天我还是起了个大早,母鸡进了肚子,公鸡依旧不知疲倦地在院子里转悠,伸长脖子咯咯咯地吓跑黑夜。郑青云揉着眼睛起来吃早餐,稀饭,鸡蛋,包子,这几天一直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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