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邵辉吸了口气，拎起酒瓶，对着瓶口喝了起来。

酒液从他的嘴角慢慢往下滑，滑过细细的颈子，又顺着领口滑落进衣服里。程浩轩不禁想着酒精划过他皮肤的景色，如果换作自己的手，又会是什么触感。

他眸光暗沉地盯着林邵辉，直到那人放下酒瓶，低头缓了一会，再抬起头，澄清的眸子蒙上一层水雾凝视着杨海荣：“…行了吗？”

杨海荣乐不可支地回他：“行了行了，你还真喝，牛逼啊林邵辉。”

林邵辉不解地看着他，杨海荣却没再管他，转过脸：“得，那咱们继续。”

林邵辉脑子有点迟钝地抬起手，下意识地握拳，出了个石头。他觉得浑身软绵绵的，像踩在棉花上。等到视线清明，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输了。

陆准差点笑趴在桌子上：“继续继续——”

林邵辉大喘了几口气，颤抖地伸手握住瓶颈，送到嘴边灌进去。

“差不多了，海荣。”

杨海荣一愣，夸张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起来：“…怎么了？”

林邵辉听见程浩轩的声音，有点反应不过来似的，把酒瓶放下了。程浩轩看着他双颊嫣红，靠着沙发背微微喘息，表情有点冰冷：“差不多得了，他也没做错什么。”

“那可不行。”杨海荣用胳膊肘狠狠捣了林邵辉一下，“让你停了吗？他妈的继续啊，这瓶给我吹完了。”

程浩轩捏紧拳头，额角的青筋微微突出。他仿佛看到自己的灵与肉裂成了两半，一半走过去抢过林邵辉手里的酒瓶，说“我帮他喝”，然后对着刚刚他喝过的瓶口直接灌下去。回过神的时候，发现真正的自己还坐在原地，和他的同学一起看着林邵辉艰难地喝那瓶白酒。

那瓶酒是五十多度的高度酒，程浩轩觉得自己直接喝下去都会不舒服，更别说……

酒液渐少，林邵辉的头慢慢往上仰才能喝到。最后一滴落下来的时候，嫣红的舌头微微伸出来接住，还意犹未尽似的舔了舔唇。

周围响起起哄的声音，哄笑一片。

“他真的喝完了诶——”秦诗婉亲昵地凑过来和他说话。

程浩轩别开眼：“…嗯。”

“你不开心啊？”秦诗婉捏捏他的手，蹭了他一下，“怎么了嘛，不开心我们回去啊？”

程浩轩没回。他皱眉靠在沙发背上，余光看着林邵辉紧紧咬着唇，一手若有若无地压在胃上。他胃不好，从小家里条件差，硬生生饿坏的。

“我去趟洗手间……”林邵辉小声说。

“游戏还没玩完，想中途偷溜吗？哈哈哈哈哈哈——”陆准和杨海荣看着他痛苦的表情，扑上去按着他，更加放肆地笑起来。

“继续继续——”

没过两轮，林邵辉又输了。

杨海荣哈哈大笑，从桌子最那头传过来一杯酒，朝林邵辉推过去：“给我喝了，半瓶。”

程浩轩想站起来，被秦诗婉一把拉住：“干嘛呀浩轩……”

程浩轩甩开她，忽地站起来。杨海荣和陆准都懵了，看着程浩轩冷漠的表情不敢出声。林邵辉手无力地撑着桌面，眼神迷离地看着他。

“换个惩罚方式，他不能再喝了。”程浩轩对杨海荣说。

“他能不能喝你怎么知道？”秦诗婉带着哭腔拉住他，“你因为这个推我？”

杨海荣咬咬牙，好不容易才挤出个笑：“怎么回事浩轩？玩游戏不就图个乐呵吗？再大的事，也不至于推嫂子吧？”

他刻意着重了“嫂子”两个字，程浩轩眯起眼：“海荣，你手长到都开始管我的事了？”

所有人都静了。程浩轩说话太重了，一点情面都不留。可他明明不是这样的人。

杨海荣眼睛气得发红，颤抖着身体，半天吐出一句话：“行呗，换个方式。”

他一把拽起林邵辉，林邵辉意识尚有些不清明，抬起头茫然地看着他。

程浩轩皱紧眉，刚想上前拦着，就听杨海荣一字一句地说：“那你去亲一口你暗恋的人。”

林邵辉蓦地睁大眼，眼里竟含着一丝惧怕。

程浩轩也愣了，站在原地。

杨海荣推搡他一下。

林邵辉被推的一个趔趄，回头看了看杨海荣，声音有些发抖：“我……”

“对嘴亲。”杨海荣舔了一下嘴唇，邪笑道。

林邵辉轻颤了一下，回过头。

正好是面对着，直视着，四目相对着程浩轩的方向。那双眼睛蒙着水雾，却依然清澈见底。程浩轩顿时觉得喉咙像是被人掐住一样呼吸困难，却又不想真的移开目光。

时间仿佛被凝结成冰。程浩轩看着林邵辉踉踉跄跄地走过来，表面不动声色，呼吸却慢慢急促起来。林邵辉用水一样的眸子注视着他，两人的距离慢慢拉近，缩短，直到……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