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变故

许岸到达光仁小区后，几乎是跑着上楼的，而且离家越近那种不安的感觉就越强烈。

来到家门前，许岸掏出钥匙开了门，进门前习惯性的喊了一声妈，可是却无人回应。

许岸疑惑的走进家门，才发现李淑芬满脸是血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茶几的桌角、地面上还有已经干涸了的血迹 。

许岸扔下东西，冲上前去，抱起了躺在地上的李淑芬，发现身体已经冰凉了。

许岸瞬间失去了所有理智，他感觉自己的世界崩塌了，大脑一片空白，喉咙里只能发出一串“啊啊啊”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许岸才麻木地站了起来，走向浴室，接热水将毛巾沾湿，然后一点一点地擦拭李淑芬脸上已干涸了血迹，像个机器人一样，只知道动作，却没有意识。

等到许岸又大脑中有了反应，却又都是他和李淑芬昔日的对话——

“妈，我考上县中学了！”

“好，我们家离学校这么远，妈再努努力，争取租个房子。”

……

“妈，我考上一中了！”

“好，妈这就带你去市里……”

“妈永远支持你的决定……”

——他好像一直在向他的母亲索取，而他的母亲却没有抱怨过一句……

“妈！你醒来啊！你看看我啊！妈！妈！妈！”许岸抱着李淑芬歇斯底里的嘶吼着，仿佛能把人喊醒一样。

直到嗓子喊不出声音，这人才停下来。

许岸抱着李淑芬坐在地上发呆——

妈，我哪里都不去了，咱们回家好不好？

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你做拿手的饭菜给我吃好不好？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待在这里！我应该待在黑暗里，不应该追逐什么北极星！

“妈！”之间许岸脖子上的青筋暴起，他用了全身力气，喊出了最后一声妈。

然后许岸抱着李淑芬跑了出去，跑到街道上，行人议论着，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帮忙；出租车司机停下车后，看见他怀中的尸体，却又都不敢让他乘坐，纷纷驾车离去——好在最后有一位憨厚的司机载了他。

许岸想报地址时，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了，喉咙里只能发出“呃呃”的声音，他怕司机不敢让他继续乘坐，便手忙脚乱的比划：有笔吗？

司机迷茫了一会儿，然后翻出了一支圆珠笔，许岸接过后连忙在手心写字，可是因为手心出了汗，字写不上；就算写上去了，字迹也很模糊。许岸怕司机看不懂，只能一笔一划的按着手心写：临水县，谢谢。

司机应了声好，就启动车辆了。

许岸的眼里已经布满了血丝，可是却依旧搂着许母不肯撒手，睁着双眼，盯着他，仿佛下一秒李淑芬就会活一样。

司机也不敢出声安慰，只能心惊胆颤的开着车，一点点的打量着许岸——他看见许岸刚刚写过字的手已经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红痕，好像是那些字的模样……司机干咳了两声，提醒道：“那个，你的手心……”

见许岸不理，司机也便不再说话了，毕竟死了亲人，任谁的心里都不好受，更何况看他的样子应该是还没接受……

到站后——

许岸掏出一张红票，也不想够不够，直接给了司机，然后抱着李淑芬跑了……

司机这会儿也不敢讨价还价了，收了钱还喃喃道：“节哀顺变啊，小伙子……”

许岸抱着李淑芬来到了老家……接下来的几天里，许岸一个人料理着李淑芬的后事，他亲眼看着李淑芬上了火化车，又看着火化车送来的只是一个骨灰盒……

一切安顿完之后，许岸已经憔悴的不成人样了——他想，既然牵挂没了，他也就跟着去吧。

许岸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水果刀，对着自己的左手腕割了下去，他看着自己的血流出来，他在想：很遗憾他没有机会再次看见他的锦哥穿西装了，他还记得……不！他不能死啊！他还有他的锦哥啊！

对！他要自救，他要打120，于是许岸强撑起身，翻找电话，准备拨打120，可是这个家里什么都没有，拨打火化车的手机是他借来的，他来的时候将手机扔在了市里……

许岸倚着墙，放弃了最后的挣扎——算了吧，到此为止了，锦哥，我爱你……

“嘭”的一声，原本紧锁的门，直接被踹开了，陈锦安进到客厅里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陈锦安呼吸一滞，几乎是瞬间丧失了理智：“许岸，你tm说话不算数！你tm……”他好像听见了，他听见了许岸的呢喃声，许岸还活着！

陈锦安看见地上的血迹，强忍着晕眩的感觉，跟着血迹找到了许岸……

陈锦安看见躺在地上的许岸，看着地上的血迹，大脑一片空白，怎么出的这个家门，怎么上的救护车他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