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先生，我是来跟你道歉的。”他看着方绥安，目光却没停留太久就垂了下去，双手细细的摩挲着，像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方绥安看了看花时闻，不知道该怎么接，难道要说没关系么。

“我知道道歉没什么用，但这是我必须做的，魏子昂他现在被关着，应该没机会跟你说抱歉，作为他的父亲，我有义务替他说。其实他被抓的第二天我就收到通知尽快赶回来了，那时候就想见你一面，但是听说你身体状况不太好，所以今天才有机会。”说着他望了一眼花时闻。

方绥安心下了然，大概他早就找过花时闻，只不过花时闻没告诉他，那时候他的情况，花时闻当然不可能跟他提，“嗯，我接受。”

“谢谢，听说你还没有去跟警方谈过，我今天来，也是想问问当时的情况是怎么样的，魏子昂他做得到底有多过分，不知道……还有没有，余地。”魏同泽又对上了方绥安的目光。

“他把我从楼上推了下来，警察都看到了，我的证词可有可无。”

“可他不是喜欢你的吗？”魏同泽眼神微亮，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他，“这是律师说他让我交给你的。”

方绥安接过去看了看，是魏子昂生日的时候他送的那支笔，因为太普通，他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没让人传话，却只送来了这支笔，方绥安想不通是什么意思。

“您的意思是，因为他喜欢我，所以是我自己从楼上跳下来的？”方绥安把笔放到桌上，动作不算温柔。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有没有可能他是失手……”

“如果您真的这样认为而不是想要为他开脱的话，那我只能说，比起你，我说不定更了解他。而且，是不是失手我很清楚，您大概还不知道，他曾经还对我下药想要实施强暴，说起来真是丢人，我一个能打会踢的大男人，却三番两次让他跟捉小鸡似的玩儿，一次不成还来两次，抓到机会就直接把我关起来，你还能说，他可能是失手吗？”

魏同泽沉默了，他本身就是硬着头皮想找寻一丝机会，却终于意识到，他错过的并不是魏子昂犯下了什么罪行，他错过的是自己儿子的大部分成长和人生。

“对不起，我不该提出这样的问题。”

“不用，我理解这些都很难接受，但是我没什么能做的，我不会对他抱有更多的恶意，他也会受到应得的惩罚。”

魏同泽走后，那支笔被留在了桌上，方绥安拿起来转了几圈又停下来看。这支笔真的很普通，但是慈禧太后用过的杯子就是古董，魏子昂用过的笔也萦绕着一股不一样的气息，说白了，方绥安知道这是魏子昂的一种……就算他不愿承认也的确存在的……心意。他想起来那时候他们还是“朋友”，魏子昂收到这份礼物有多开心。仔细看观察了下，发现这根笔似乎没有被用过，外表也很新，就像是拿回去就被藏了起来。

花时闻在旁边坐下后看了一眼这支笔说：“真丑。”

方绥安顺着他的说法想了想，发现的确不怎么好看，可是他本来也没怎么挑啊……想到这他忽然说：“闻哥，我第一次发现你会说这种话诶。”

花时闻屁股还没坐热就站起来要走，被方绥安一把拉住，“别走啊，说说，怎么丑了，我觉得还可以吧。”他故意把笔举在面前，观察的仔细。

花时闻难得被抓个现行，和方绥安一站一坐就这么看着也不说话，低垂的眼帘摆出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姿态。方绥安觉得更有意思了，又把笔往上扬了扬，“嗯？”

花时闻放下手里的杯子，微眯起眼说：“既然觉得不丑，那你可以保护好。”然后径直往书房去了。

方绥安一看真生气了，跳起来扑到花时闻的背上，花时闻赶忙搂住他的腿，就见旁边一支笔凌空飞出，准准的落入了角落的垃圾桶，耳边出来方绥安的声音：“垃圾分类交给你了。”

花时闻把人往上抬了抬，露出一抹笑走进了书房并关上门，书房PLAY什么的，可以试试。

方绥安如期去做了笔录，在考虑到出庭律师的时候，花时闻提议要不要问问宋辉，方绥安一开始觉得虽然宋辉不至于跟他爸妈一样闹个天翻地覆，但是再讲一遍故事还要承受各种情绪的轰炸他有点抗拒，但转念一想早晚都会知道，而且也算是一笔生意？不如经济案赚得多，但好歹也是朋友嘛。而且他准备拉上刘新宇一起，他可不想再讲第三遍。结果万万没想到这一个两个的群里语音都装死，他只能单独先打电话给宋辉。

果不其然，宋辉照着方绥安编排好的剧本大差不差地演完了自己的戏份，毫不犹豫的同意了做他的律师。空出时间，宋辉提前飞到S市，见面先盯着他的眼睛瞅了半天，愣是把方绥安看得浑身不自在。要说这其实是很冒犯的行为，一是哪有这样盯着别人看的，二就是明晃晃地揭别人伤疤了，但他们不是普通的朋友，没有客气也没有寒暄，情绪表达也更直接。看了半天宋辉终于神情放松地说：“新宇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