癞皮狗耷拉着眼睛耳朵，终于不闹了，却嘟嘟囔囔：“媳妇儿你不爱我了。”

秦程今看他顶着一张帅气邮差的脸骂不出口。

谁爱你了？

秦程今问他：“那我妈，这半年来找过我吗？”

晋寻面露诧异之色，问：“她倒是想，但你不是早就和你爸妈闹掰了吗？”

秦程今终于露出点感兴趣的神色：“诶，那你和我讲讲他们。万一我想得起来以前的事呢？”

晋寻又犹豫了。一方面是，能让媳妇儿想起来这是好事；但另一方面，媳妇儿被他妈折磨成那样，都不想活了，自己再和他讲发生了什么事......

秦程今更不爱搭理他了，自己在房间里东看西看，目光终于定格在了挂在床头的结婚照上。

俩帅哥，西装笔挺，画面精致，颜色鲜艳，但问题是，那两张脸，竟然真的是秦程今和晋寻两人。秦程今还看见自己脸上那种羞怯又期待的......微笑。

晋寻见此状况，再度黏上来：“你看，咱俩真结婚了，你别不信。两年前的四月一号咱们举办的婚礼。”

秦程今喃喃道：“俩男的怎么结婚呢？愚人节，你莫不是在骗我？”

晋寻急了，顶着一张绝美帅哥的脸急成了流行表情包的表情：“不是宝宝，咱俩真的结婚了，十多年前法律就允许了。你嫁给我的时候还哭了一晚上，咱俩洞房花烛夜啥也没做，你就一直哭，哭得我心都碎了。”

秦程今脑子里一片混乱，头又开始痛，晋寻见他表情不对，急忙抱住他：“宝宝，宝宝，先别想了，我就知道，我就说你先别问的......你看你又头疼了......宝宝，别想了啊，听话。”

秦程今靠在晋寻怀抱里，冷汗涔涔，他终于想起来了，这个癞皮狗晋寻，是自己的幼儿园同学。两人虽然不怎么说话，小学也不在一起，可是上初中又莫名成了同学，而且晋寻还一眼认出自己来了。

上高中之后，两人又不在同一所学校，但是晋寻不知从哪儿找来的秦程今的联系方式，天天和他谈天说地。秦程今是个满脑子浪漫主义的人，最喜欢的就是那些油画哲学，晋寻也跟着他读了一堆文艺复兴启蒙运动的名着，什么《十日谈》、《但丁》、《浮士德》......晋寻一个理科生天天研究这些，比文科生都深入。

后来快要高三的那个暑假，补着课，某一天秦程今一个人在晚自习前出校吃晚饭时，就看见校门口站着一个穿着明显不是他们学校的校服的大帅哥，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那天也是个大晴天，橘红的落日挂在旁边居民楼最边上那家大妈养在卖鱼大盆里的大芦荟上不肯落下，把面前这个穿着绿白相间大白菜色校服的帅哥照得暖融融的。

那天，秦程今没认出晋寻来。晋寻以前没那么高，如今却高得人群醒目。

晋寻叫住他：“小今。”

秦程今没敢停下来。从来没人这么叫过他。

晋寻伸手拉住他：“小今，你去吃饭？”

秦程今站住了，他看着晋寻：“你哪位？”

晋寻认真道：“就算要出卖灵魂，也要找个付得起价钱的人。”

秦程今消化了一会儿这句话的意思，突然甩开晋寻，跑向门卫室，还鼓足勇气对门卫大叔说：“外面有个□□分子，请你们快点报警。”

一路跟着秦程今的晋寻：“？”

“小今，这不是咱们上次聊天说起的《浮士德》里的一句话吗？”晋寻试图去拉秦程今的手。

门卫大叔却很负责，他听不明白什么“私德”，只知道穿着自家学校校服的学生说外面来了个不法分子，但看在不法分子也只是个穿校服的孩子的份上，用铁电筒在他手上敲了一下：“去去去，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不许串校！”

秦程今被晋寻拉了出去，忙里忙慌地要挣开他，晋寻还在努力：“小今，我是晋寻啊，咱俩初中幼儿园同班，现在还在网上聊着呢。”

秦程今这才安静下来，盯着晋寻看了好半天，慢慢地“哦”了一句：“就你啊？”

晋寻噎住。秦程今见他又不说话，就说：“我知道了，我要去吃晚饭了。”

晋寻赶忙抓住秦程今：“我、我有事和你说。”

秦程今拒绝：“我饿了。”

“我请你吃饭！”

于是秦程今在隐隐约约的希望中等来了最后一分钟，晋寻才说出的一句话：“小今，咱们以后考同一所大学行不行？”

秦程今擦擦嘴：“我能说得准？”

晋寻脸都红了，还是说：“小今，我就是......反正我就想以后天天都能看见你。”

秦程今也没回答，急着回学校上晚自习去了。后来晋寻在高考前也没找过他，但是两人还是在网上断断续续有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