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刘生发气得吐血：“老太婆又装傻是吧！等他回来我打死他！没用的东西不如打死！”

他嗓门好大，吼得好用力，我甚至有点儿担心他身体，怕他哪天就这样轻易地被自己生气气死了。

这事不能细想，越想他被气死的画面就越觉得逗，简直忍不住想笑出声来。

然而下一秒，我就一点儿都不想笑了，心情甚至比刚才发现刘生发在外婆家时还要沉重。

“叔叔，路淮只是肚子疼请假了，也可能在医院里或者诊所里……”

穆俊琛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带着明显的无措，“我就是担心他所以过来看看，既然他不在，我就回学校去了……他没有逃课，他很认真学习的。”

我：“……”

“我管他是死是活，最好死了！跟你说，他这种人，你不要关心他，我没这样的外甥！要不是他班主任打电话问我，我懒得管他！”

刘生发的声音靠近了，我迅速转了个弯跳进了房子旁边隔壁家邻居的菜地，轻车熟路地穿过菜地，钻进了两栋瓦房中间的小道里，出去再一转弯，再一拐弯，拐弯拐弯再拐弯，直到确定他们就算发现了我也追不到我了，才提着桶去溪边洗菜去。

洗完了菜，坐在石阶上发呆。

刘生发虽然讨厌我，但其实不会特意跑在揍我一顿什么的，毕竟我在他眼里不算个什么东西，这会儿找不到我他肯定就回家去了。

穆俊琛应该也会回学校去。我最近才有点儿想明白，他大概是对我的脸和身体比较感兴趣，青春期男生，谁还没点儿控制不了的蠢蠢欲动呢，去动女生的话就会显得很猥琐，并且会被女生打，甚至还会有更严重的后果。

相比之下动我就很好了，他可以乱摸，乱亲，总之男生之间打闹玩耍也有这样的，何况我还长得像他喜欢的女的。

这应该就是他跑来找我的原因。以前那个对路小六痴情又专心的穆俊琛变了，他现在可以随便对一个他不喜欢的男的酱酱酿酿。

我为还没到中年就已经油腻猥琐得不行了的穆俊琛长长地叹了口气，估摸着他应该回学校了，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灰，提着桶回去。

“淮淮你到哪里去啦？你舅舅不知道什么事，又跑来骂你，唉。”

外婆在门口等我，一副操碎了心的样子。

我东张张西望望，指了指桶，又指指村口方向，两指一搓表示钱，告诉她卖菜去了。

“他走掉了，这么早，肯定是回去睡觉了，不会来了。”外婆接过我手里的桶，一手拽着我往里面走，“卖了好多钱？要包馄饨吗？好久没吃过了哟。”

我比了个二比了个六。

“这么厉害啊！”外婆夸张地瞪眼，拉着我进了后院。

干嘛拉着我到院子里来？

我一头雾水，还听见了敲钉子的声音，抬腿跨出后门循着声音抬头，看见院子里一副木梯架在墙上，木梯上站着个修长高大的身影，身上是冬县一中的冬季校棉服，正一手拎锤一手拿着钉子在往二楼墙上钉一张很大的塑料布。

外婆：“淮淮你这个同学好高，那个洞你站在梯子最上面一层都够不到，他站在第二层就可以了，叫他帮忙把这个钉上，下雨天墙上就不会漏水进去了！”

我看着木梯上的穆俊琛：“……”

简直服气，万万没想到穆俊琛没走就算了，居然还被我外婆使唤着干起活来了。

穆俊琛停下动作，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平静道：“帮我扶一下梯子吧，我有点儿怕梯子不稳。”

我深呼吸一下，尽量表现淡定，上前去扶住了梯子。

钉子被敲进红砖墙里，一锤一下，叮叮叮响，外婆在旁边不停地夸赞穆俊琛。

“肚子还疼吗？”他忽然问道。

“没疼，假的。”我说。

他不说话了。

“钉上这个也没用，雨水从屋檐上顺着墙下来，还是会漏的。”我有点儿看不下去，“你下来吧。”

“我知道，但是你外婆让我做，我得做完，不然形象多不好？”

穆俊琛继续钉着钉子，还很认真仔细地用手掌将塑料布抹平，又冲我外婆乖巧地笑，两个人比划来比划去的讨论下一颗钉子钉哪儿。

钉完了，穆俊琛下来，我把梯子拿了进去，他跟着我。

我放下梯子，去炉子上提了铁壶倒水在脸盘里，再舀一瓢冷水掺进去给他洗手。

洗过手，外婆拉他到桌边去烤火，我翻出个瓷杯子洗了洗，倒上热水端给他。

穆俊琛视线一直跟着我，有种不安的神态。

“学长你先坐，我去洗个苹果绐你吃。”我从碗橱里拿岀个苹果来。

穆俊琛点点头，有点儿警惕地看我，同时还得应付我外婆问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