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敏疗法(110)

作者:卷卷耳 阅读记录

“他要咖啡,再要杯冰块,”陈朗清自作主张替方知潋决定了,他对着空姐指了指方知潋别过去的侧脸,善解人意道,“没睡醒。”

方知潋忽然问:“你相信天意吗?”

陈朗清接过杯子的动作顿了一下,手指往上一翘,这回指的是他的脑子了。

“这回是真没……”

“我刚才脑海里浮现的只有两个字。”方知潋打断陈朗清道,他接过空姐递过来的咖啡,说了声谢谢,往后面靠了下去,眼角眉梢都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

“天意。”

飞机抵达荔湾机场的时候正好是晌午时分,太阳的光线直射下来毒辣得很。

陈朗清装酷的墨镜终于派上了用场,可他高兴不起来——机场外面排队打车的队伍已经甩到第三出口了,他们少说还得晒半个小时才能打上车。

吴牧为有专人接机,一出机场就有辆黑色的商务车等在外面了。陈朗清看得羡慕,但还没来得及厚着脸皮提出捎他们一程的请求,吴牧为先接了通电话,走远了。

陈朗清没办法了,又不甘心排队,只好走到机场里面蹭着空调用手机软件叫车。

方知潋也热,但他不想进去。他和宋非玦并肩站在航站楼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这样的天气,饶是穿了短裤的陈朗清额头都沁出点细汗来,宋非玦身着西装笔直地站在那儿,却一点汗都没出,好像周身自带制冷机似的,清清爽爽。

方知潋一想到这里就忍不住放松了点,光明正大地瞄了宋非玦一眼。

“你以前说过要去燕京,”他尽量用轻快的口吻挑起话题,“果然说到做到了。”

宋非玦垂下眼:“你以前也说要学摄影。”

方知潋一怔,记忆模糊闪回那次坐在单杠上对未来的畅想。只是他们当时正年少,还无法理解,原来命运的洪流堤泄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能够幸免。

“你还记得啊。”他故作轻松道。

“记得。”宋非玦神情不变。

好像这对他来说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就像身体记忆的某一部分。

他们平静的寒暄到此为止了——吴牧为打完了电话,朝宋非玦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上车。

宋非玦微微颔首,继而拉开车门,他对方知潋留下最后一句话:“再见。”

有风攫过绿意的季节,小城弥漫着割草机和香樟叶子的气味。

方知潋把行李箱拖进房间。酒店的房间不算大,胜在位置就在度假村旁边和装潢干净,还自带了一个小露台和面朝窗外的藤木摇椅。

陈朗清住在他楼上两层,不知道怎么搞的,陈朗清订房间的时候分明下的是同一个订单,结果一领门卡才发现隔了好远。

“我感觉我也需要个助理了,”陈朗清隔着快关的电梯对方知潋说,“像我小叔那样的。”

方知潋不乐意他先入为主把宋非玦当助理,电梯一开自顾自拉着行李箱走了,头也不回。

这会儿,方知潋刚换上床单,陈朗清的微信又来了,是一段长长的语音。

方知潋按了转文字,得益于陈朗清普通话标准,意思没什么差错地全显示出来了。

陈朗清说晚上七点酒店有水舞烟花秀,问他下不下去边吃自助餐边看。

离晚上七点还有四个多小时,短暂休息一下是足够了。但方知潋本来已经计划好了今天晚上要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明天好展开工作。

他这种心态和幼稚园大班的小男孩没什么差别,遇见喜欢的小姑娘,就非要劲儿劲儿地表现,拿个小红花跟拿了金牌似的。

不去了吧。方知潋兴致缺缺地打字回复。

微信刚发出去几秒,陈朗清又回了,方知潋刚按了转文字,露台外面忽然传出一声什么东西在空中迸开的声音。

方知潋不管手机了,拉开露台的玻璃门走了出去。

声源来自于面朝露台的喷泉水池。或许是酒店工作人员的错误操作,把喷泉开放的时间提前了,那座喷泉喷起的水流只持续了几秒,便渐渐停了。

方知潋把胳膊拄在栏杆上,托着脸看了一会儿,直到喷泉的水流停了,他才转过身准备回房间。

然后当他看见左侧露台上站着的人时,却怎么也迈不动步子了。

方知潋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更喜欢“再见”这两个字,这两个字并不意味着遥遥无期,当爱神那支射向他们的淬毒的弓箭被拔出来,这两个字的含义变成了很快。

很快就会再次见面。

宋非玦站在露台上,同样倚着栏杆侧目望过来。他换下了本来穿着的西装,露出一截被风吹鼓的开领衬衫,五官被日光打得透明,像从泡沫中升起的阿芙洛狄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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