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敏疗法(7)

作者:卷卷耳 阅读记录

方知潋说:“我住的地方离这边不远,走回去就好。”

他刚说完,本来抱着手臂倚在一旁的宋非玦却递过来一把伞,是刚才他撑的那把黑色长柄伞。

方知潋只怔了一秒,就接了过来。

触手可及的是一片冰凉。

奇怪的是,方知潋看着那把伞,想起来的却是很不相干的一个场景。

那是高三上学期的一次体测抽检,祝闻刚跑完一千米,靠着垫子累得瘫在了地上,被方知潋一拍后背,一口水呛了好久。

“背挺直!”方知潋没事找事。

“刚跑完一千!”祝闻很愤怒,“你看谁能直得起来!”

方知潋理直气壮:“有啊。”

下一秒,像是心有灵犀,方知潋和祝闻同时转过头,望向远处的宋非玦。

宋非玦在和一个送水的女生说话,只露出半张侧脸,他身形修长而挺拔,丝毫看不出刚参加过短跑的疲惫。

他好像总是这样,方知潋莫名其妙地想,一尘不染的、完美无瑕的、更不会为谁弯腰的,宋非玦该不会是AI吧?

缄默了片刻。

方知潋说:“他就从来都不那样。”

祝闻说:“我靠,还有女孩儿送水啊,长得帅真好。”

似乎察觉到了方知潋探究的目光,宋非玦漫不经心地抬眼,他们对视了几秒,方知潋先移开了视线。

“伞……怎么还你?”方知潋问,他知道自己想问的不是这个。

不等宋非玦回答,阿锐抢先说:“没事,哥,你到时候来提车顺便带过来就行,别特意跑一趟了,麻烦。”

方知潋深呼吸一口气,在某些方面,他觉得祝闻和阿锐还挺有共同语言的。但他想了想,又觉得还是欲盖弥彰的自己更好笑一点。

宋非玦没接话,他斜倚在塑料卷帘边,沉默得别有意味。

阿锐喊:“哥,有空来玩啊!”

方知潋撑开那把伞,铜质伞柄的凉蔓延到指尖,他没有郑重其事向宋非玦告别,而是似是而非地挥了挥手,便转身走了。

鞋子踩在松软平整的积雪层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凛冽无声的风裹挟着雪粒,漫无目的地覆下。

直到一粒细雪落到他的鼻尖上。

方知潋停住了脚步,他很慢地回过头,看见远处的宋非玦还伫立在原地。

还好他没有望过来。

阿锐站在他的身边,似乎在说些什么,边比划边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根递给了宋非玦。

宋非玦只是安静地听,他垂下眼帘,嘴里咬着那根没有点燃的烟,手上把玩着一只打火机,一忽一闪。

沉默的夜色在他背后缓慢而虔诚地晕开。

作者有话说:

第四章

回到家的时候,方知潋的鞋子与裤脚已经湿了个彻底,他在玄关处换了双棉布拖鞋,又把那把湿漉漉的长柄伞挂在了衣帽架上,才起身往里走。

屋里屋外漆黑一片,隔绝了窗外的风雪,静悄悄的。

方知潋朝着空荡荡的客厅喊:“月牙?”

一点回音都没有。

已经是司空见惯了。方知潋不紧不慢地把大衣脱了,又转身去洗手间洗漱,一道黑影始终跟在他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做完这一套流程,他终于去橱柜上把猫粮的袋子翻了出来。袋子上有几个小小的牙印,显然是对方努力过但最终失败了的过程中所留下的。

回到客厅,方知潋把两勺猫粮倒进粮碗里,他没有回头,对着空气说:“吃晚饭了。”

一只三花猫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三花猫通体雪白,间缀着几块黄色斑点,只有头顶一小簇倒月牙形状的毛和尾巴是黑色的。

方知潋转头看那只叫月牙的三花猫,一人一猫对视了几秒,气氛微妙而平衡。

最终是方知潋先收回视线,拧开瓶盖往水碗里倒水。

月牙的视线倒是一直没移开过,看起来很严肃,但当这种表情出现在一只猫的脸上,又实在令人发笑。

倒完粮和水,方知潋就不再管猫了,他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水,然后回了卧室。

床头柜上放着一个黄色的便携药盒,方知潋坐在床沿,把药盒打开,左边的透明盖下是几颗排列得整整齐齐的白色椭圆形药片,右边的透明盖下却是空荡荡的。

他犹豫了一下。

客厅传来一阵窸窣清脆的咀嚼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尤为清晰。

方知潋的手在空中停留了一会儿,他放下药盒,转而摘下手上那串念珠。

那是一串厚瓣乌木串成的手串,戴的时间久了,透出一层浅浅的黑亮。他凝视着乌金木色的珠子,半晌,忽然往地上重重一掷。

念珠被摔在木地板上,砸得叮当一响,孤零零地独自躺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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