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了里面的医生，用剪刀剪开了度桉宇的衣服。

他看到度桉宇身上全部都是口子，好像每个口子都在流血，胸腔这里鼓出来一大块，肋骨这儿参差不齐。

度桉宇的肋骨断了……

“有内伤，不能用电击。”医生的口型清清楚楚。

他们解开度桉宇的皮带，将被血浸透的裤子整条剪了下来，连……内裤上全都是红色的，深色的红，是血迹一层一层，一遍一遍反复浸透才会出现的颜色。

医生和护士合力将桉宇的身体翻转过来，下身清楚地呈现。

夏思源只觉得眼前一黑，跌坐到了地上。

“思源。”

朴允想上前扶住他，无意地抬头看到了窗口里的景象，吓得失声尖叫。

“啊！”

欧阳可一把将朴允拉回了自己身边，用单手蒙住她的眼睛：“别看。”

“桉宇，桉宇他……”

朴允嘴唇哆嗦了一阵，嚎啕大哭。

她怎么可能相信刚才自己所看到的，这全部都是假的啊，全部都是假的啊！

朴允跑到夏思源人身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她捧起夏思源的脸，他的脸同样是冰冷的，如同没有温度一样。

“夏思源，你要振作起来啊，你不能像这样六神无主，看着我，看着我！桉宇现在不能没有你啊！”

空洞的眼神过了很久才聚焦到了对方身上，夏思源觉得自己好像是死了，他的呼吸没了，心跳没了，连身边的氧气都被抽干了。

他的手上粘粘的，全都是度桉宇的血，心脏就像被一根细绳紧紧地勒住，没有办法喘气。

他和面前的这个女人相视而泣，失语般无法说出一个字。

“你现在不能乱知道么？桉宇伤成这样，身，身上一定会留下对方的什么证据，你和小可留在这里，我现在找朴郁去，我们去请求法医的伤情鉴定，啊？你能不能听到我说什么？”

夏思源不停眨眼，眼睛涌得太多太快，他的头好像快要炸了。

朴允起身就向着医院大门奔去，卷起身边的冷空气，等到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夏思源反而渐渐清冽起来。

这时医生从急救室走了出来，脱下手套：“你们谁是病人的家属。”

“我是。”夏思源脱口而出，站起身。

“病人现在情况很危急，他失血过多，血压已经低过了警界线，急需输血。”

“我可以，我们血型一样。”

“需要大量的血源，还有谁是家属么？你一个人的不够。”

“就把我的抽干，怎么会不够！”

度桉宇还在里面躺着，生死不明，夏思源眼里狰满了血丝。

医生生气地把口罩摘了下来：“胡闹什么！一个人的血液指标有限，抽干你的你还活什么，难道要医生呆在医院里，是来操作一命换一命的吗。”

欧阳可走上前：“医生，我是O型血，我的血型是万能的，我和他一起，如果不够就尽管抽我的。”

医生这才点了一下头，吩咐起身边的护士先将夏思源带进了急救室里。

通往度桉宇的床位就在眼前，夏思源任身边的人摆布，脱下了外套衣物，走过消毒通道，穿上无菌服，戴上口罩和手套。

一切像是梦境。

终于走进了病房，触目惊心的伤体完全清晰地呈现在了自己的眼前，几个护士正团团围住处理伤口，桉宇双目紧闭，整个身体都像纸一样白，夏思源不断的深呼吸还是模糊了眼睛，他咬着牙忍住上前紧紧抱住爱人的冲动，被领到临床的位置上躺下。

是现在最先进的同步输血，血液无需通过血袋直接输入被需者体内，是最快也是最安全的。（不要理我，我乱写的）

护士拿下了夏思源的口罩，不知给自己罩上了什么器具，夏思源就着里面的气体呼吸了几下就感觉眼皮有点泛沉，思绪仿佛越飘越远，耳边传来儿时在孤儿院里玩闹时的嬉笑声。

“开开哥哥。”

“嗯？”

“天上的星星一直在眨眼么？”

“对啊，像我看着你，这样，一眨一眨。”

“哈哈，一眨一眨。”

“哈哈哈。”

夏思源的目光落在度桉宇的身上，在黑暗将自己包围之前，一秒钟都没有离开过。

直至清晨的阳光将自己照醒，这层靠氨气进入的睡眠不过只维持了几个小时。

夏思源猛地起床时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直挺挺地倒了回去，好不容易睁开眼睛看到连天花板都在转。

欧阳可告诉自己抽掉的血比规定的最大限度足足多了一倍。

“桉宇呢？”

发出的声音干枯沙哑，像是沉睡了几个世纪的样子。

“转到重症监护室了，这么多血下去，总算救回一命，吓死我了，几个小时前病危通知都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