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疯长+番外(40)

作者:陆鹤亭 阅读记录

林朝阳这才有了几分真正的担忧,“那该怎么样才能缓解它的抑郁?”

“恕我冒昧,”医生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反问他,“您家中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或者突然少了什么人?狗是有灵性的,突然地离去,换做是谁都受不了。”

“突然地离去,换做是谁都受不了。”

男人回家路上,脑海里反复都是这句话。

是啊,突然地离去,换做是谁都受不了。

连大毛都能懂的道理,为什么李英达那个王八蛋就是不懂。

林朝阳缴了械。他总这样,在某人面前,向来只会低头。

没有打电话,没有发微信,甚至也没有中间人转告,林朝阳直接堵在了他家门前。

结果凌晨两点多才等到某人回家,李英达一身风尘,眼圈通红,手上还提着一个塑料袋。

见到林朝阳时,某人很明显地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了过来,拿了钥匙开门,林朝阳跟着走进去,几天不见,素来规整的屋子,乱成了猪窝。

李英达脱下皮鞋,换了居家凉拖,一语不发地瘫回到沙发上。

林朝阳跟着他,同样换了鞋,起身时把掉在地上的一双袜子扔进了脏衣篓。

他走过去,扒拉了下塑料袋,里头装着碗螺蛳粉,臭气熏天,他总喜欢吃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你就吃这个?”男人下意识扫了眼垃圾桶,里头堆满各色零食包装,酒瓶子堆在茶几上,有几瓶就只喝了一点点。

“起来,去洗澡。”男人点了点他的肩,另一只手替他收拾了起来。

有时想想,自己就是个老妈子的命。

偏偏这老妈子,当得还挺享受。

林朝阳关上莲蓬头,往浴缸里探了探水温。

嗯,刚刚好,他又往里头倒了些牛奶和浴盐。

推拉门“嗤啦”一声被拉开,某人裹着浴袍走了进来。他毫不避讳地敞开袍子,不着寸缕地跨进浴缸里,泡泡一点点浮起。

林朝阳被热气熏得睁不开眼,“要不你先洗?”

李英达戴着眼罩,上肢只有嘴在动,“你来我家,就为了给我当田螺姑娘,帮我打扫房间放洗澡水?”

林朝阳不苟言笑:“来看看你。”

李英达道:“看我?看我有多落魄?看假大款被揭穿,看天之骄子被踩在脚底,我告诉你,我才不会认输。”

男人将叠好的浴巾放在架子上,又将盥洗池边的水垢清理了一遍。李英达吹着手上的泡泡,俨然像个孩子,浴室里被他玩得到处都是水。

男人拿了拖把来拖,拖一点,某人就故意似的,往地上洒一点。然后又故作矫情地补上一句——“哎呀,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他就是喜欢耍小性子。

林朝阳好不容易把地拖完,顺带着想把卧室和客厅也拖一遍。

正拖着呢,某人洗完了澡,滴滴哒哒地凑了过来。

男人只觉后背一暖,有人将自己狠狠抱在了胸前。

“你好事做到底,今晚别走好不好?”男人吸了吸鼻,将未吹干的头搭在林朝阳肩上。

有几滴水顺着发尖,淌进林朝阳的后脖颈里,领子后湿热一片。

“所有人都只喜欢光芒万丈的李英达,”男人将手抚上他胸膛,大力往里探,气息急促,“只有你……只有你才会在意孤独暗淡的李英达。”

林朝阳止住拖地的动作,哑着嗓道:“其实我没有气你,我是在气我自己。气自己缺席你在美国的这些年,以至于要让你一个人,去面对那么多事。”

林朝阳转了个身,这才发觉,身后人流的不是水,是浅浅淡淡的泪。

他拉起李英达的手,盈盈一握,这本该是双多细腻的手,如今却生出许多皲裂与茧。

亦如他眉角淡淡的细纹,男人羞愧,他竟不知,这些年在新泽西州,某人吃了多少的苦。

林朝阳微微抬起他下巴,双手捧脸,他多想再看看身前的人,他原以为熟悉到不行、却又感觉到陌生的人。

被牛奶浴和浴盐滋润过的李英达,皮肤自然而然透着诱人的高原红。

他的眼睛,仿佛自带柔光,白炽灯下望去,诉说着氤氲流转的迷离。

李英达把手从男人腰上挪到肩上,如同弱鸟,蜷居在怀中。

“你知道吗?我其实特别害怕你会不喜欢我。”李英达努力稳定着表情,哪怕还是攒不住满脸伤恸,“你说你的心就像那盆多肉一样死掉了,其实死掉的何止是你,李英达也死掉了,过去的那个李英达……高高在上、气宇轩昂的李英达,也早就死掉了……”

“是我自己杀死了他,是我杀死了他......”弱鸟梨花带雨,哭得不胜哀婉。

林朝阳将人搂得更紧了三分,唇不停地吻在他耳边,如炽热的雨点,“我懂啊,英达,你说的我都懂……我们互相依偎在此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舔舐彼此的伤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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