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男人+番外(293)

作者:Persimmon 阅读记录

可后来,云扉望着天幕,表情比重云黯淡:“我不过是个小妖,不像仙官儿有什么大智慧,也不爱动脑子。要我去理解你的话,比登天还难,更别说寿命只有那么短的人类,他们又能知道什么?是读过不知名的诗句,还是了解茶道、雀鸟?宫廷里用什么口脂,那些人能知晓么?”

“你知道。”

“……但这改变不了什么,你知道我不会去做,甚至不会去想。”

知天却不能变天,想要改命,只会短命。

白落梅的死,是否与宗鸣有关系,云扉心里基本有数,但它仍记得大妖毕方对自己说过的话:无论发生什么,不可归咎于宗鸣。它始终无法理解这句的深意,只能想作妖族之间的偏袒,云扉盯着宗鸣苍白的面容:“荀非雨会恨你的……如果你当时选择对他说这一句,呵呵,估计他也听不懂。”它耸了耸肩膀,不再纠缠这个话题,“鬼潮停了?昭昭还是厉害啊。”

谭昭,那棵已经被天火焚毁的垂枝碧桃,云扉以为再无见到他枯木逢春的模样。从前在妖监会的时候云扉还不服气,谭昭就是一半大小孩儿,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凭什么能被评为甲级?直到黑蛟一役,谭昭显露原形,烂漫的春桃盛开在黄浦江边,花瓣所过之处,烧尽一切鬼气,甚至连身为妖的自己都感觉到了不适。那种杀伤力附带在一个孩子身上,不知该说是命运眷顾,还是天道残忍。

妖族的反叛削弱了妖监会本有的战力,再失去一个谭昭,他们就只剩下了丙级特遣队,毕竟“精英们”才不会像仝山一样,愿意为了他人牺牲自己的寿命。云扉崩溃于北京鬼潮前夕,它原以为永远见不到谭昭,如今瞧见鬼潮停止,心中隐隐泛起一丝期冀:“成都有卖桂花马蹄糕的地方吗?”

“你想多了,”宗鸣冷眼,侧头讽刺地笑,“谭嘉树以垂枝碧桃为社主,发动血祭才将鬼潮封回月影里。”

“社主,祭祀的对象啊。”云扉眨了眨眼睛,眼神顿时冰冷起来,“看来我错过了谭家祖传才艺表演哦?遇事找谭昭,死了都不放过,那家人还是死了好,死了吗?”

宗鸣翻了个白眼:“没死。”

“幸好。”

“……好什么?”

“好在你杀人罪没能成立。”

虽然不爱动脑,但云扉也不是傻子。垂枝碧桃这种树不算少,少的是谭昭。想到借用这种树来抵御鬼潮不难,然而会“血祭”这种方式来灌溉草木、催发灵力的也只有谭家人而已。十六年前拿出来,为鬼潮牺牲的人就会是谭青行,宗鸣既然当时不用,现在也不该拿出来。云扉横他一眼,嗤了声气儿:“你真是爱给妖监会递刀子,他要是死了,信不信江逝水明儿就告诉荀非雨,你拿出谭昭遗骨就是为了逼死谭嘉树?”

那小丫头对自己的戒备,云扉能够感觉到。江逝水的心已经不再偏向宗鸣了,它不管这两人之间生出了什么龃龉,但人因为所知的东西有限,又爱发表自己的观点,难免会对天狗进行误导。至于是不是误导,云扉看着宗鸣:“你笑什么?”

“笑你,”宗鸣摸着指节,“我从未逼迫谁去发动血祭,反倒是我提供了拯救他人的东西。”

“你想说你是英雄?”

“虚名而已。”

“可你没有去救白落梅,你让他也没办法去救白落梅。间接导致谭嘉树的死,对白落梅的事冷眼旁观,还指望荀非雨理解你?”

宗鸣和谭嘉树都没有选择去救白落梅,但前者作壁上观,后者为了平民牺牲自己的生命,在人眼中高下立判。云扉瞥了宗鸣一眼,那男人不会不清楚这件事,现在不知道是装懵还是什么,竟然问一句好什么。它在软床上踱步,好脾气地向宗鸣解释:“再说,他要是真死了,你和荀非雨保准完蛋。那么多血,流出一颗朱砂痣怎么都够了吧?人死了,血就干了,你到时候怎么擦?”

“怎么不能是白月光呢?”

“你还有心思说冷笑话啊……等等,你刚遇上荀非雨,他人呢?”

“你说呢?”

“你不会脑瘫到让他别去找谭嘉树吧?”

“……”

荀非雨的心就跟条线似的,宁肯自己出问题都不想让朋友出事。就算云扉不想让荀非雨和谭嘉树交往过密,但它也不得不承认,谭嘉树对荀非雨的影响,大多是正向的,让它都挑不出什么错。这种时候去拦荀非雨,除非宗鸣也奄奄一息要断气了,不然谁管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在荀非雨眼里,不就是人命关天?

想辱骂宗鸣的话已经跳到云扉舌头下面,可它抬眼看向宗鸣时,却发现那人眼中并非嘲讽,也没有高傲。宗鸣淡淡地眯着眼睛,眼睫向下垂着,嘴角的笑看不出情绪,风中的苦涩却透出一股怪异的哀戚。他的轮廓边缘都是模糊的,崩解的痕迹遍布在每一根手指上,宗鸣冲云扉笑笑,轻声说:“我做过的错事,不差这一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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