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男人+番外(313)

作者:Persimmon 阅读记录

“姨太太们有时候用火钳……”

“那算了……谁的姨太太!你的?!”

“没有,易某不记得……”

“太好了太好了,咳。”

易东流翻出堂屋祭坛下那个抽屉里放着的绒面盒子,借着夜灯的光,依稀可见里头的珍珠发夹。他没有银行卡,不知道应该怎么网购,只能趁着夜色,跑遍了宽窄巷子和锦里的复古照相馆,才买来这么一枚发卡。本想着趁年节送给江逝水,眼下恐也无望。易东流垂眸叹了口气,默默放回盒子,却看到站在楼梯口的宗鸣:“宗先生,您下来了?”

他眼中的宗鸣与江逝水的五官极为相似,只是身量高了些,易东流只能避开不看:“廿五了啊,您要喝鬯酒吗?”

“嗯。”

宗鸣关上店门,取出一盏纸灯点亮,与易东流在后院槐树下相对而坐。他把玩着两个象牙酒樽,为易东流也斟上一杯,仰头一饮而尽。易东流尝不出味道,也不知冷热,倒进腹中的水也会画作黑漆漆的阴翳,不复存在。

“云扉没有回来。”易东流沉声说,“它也离您而去了吗?”

“它始终是要离开的。”宗鸣抚摸着酒樽上的浮雕,“朏朏也有自己想要的答案。”

“它知道很多易某也不明白的事,”易东流垂眸浅笑,“比如易寒这个名字,近来才想起,东流只是易某的表字。”

这十多年,也只有些所谓的“文人墨客”才会为自己取表字,但在易东流曾生活过那个年代,至少易家还有这样的传统:自己起一个代表德行,或本名意义的表字。当时自己也许在读辛弃疾的词,或许是那首《菩萨蛮》,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易东流又为宗鸣斟了一杯酒,抬头望着苍老的槐树:“在那座金融大厦内,易某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细犬狺狺狂吠,目见之处皆是血光,女人幼童的哭叫,还有个瘦弱的丫头被打得浑身是血,大声哭叫着三少爷。大哥摇动串铃,二哥挥动白符招魂旗,阴风阵阵,鬼门洞开,天雷骤得劈在一棵古树上,燃起熊熊烈火。而父亲扶着母亲,二人凛然的眼神,时至今日也让易东流不寒而栗。

“易某记得这棵树,也记得宗先生曾说过的话。”易东流起身扶着槐树上的焦痕,回头对宗鸣笑着说,“您说,这里是我的家……原来是这个意思,是易某会错意了。”

宗鸣沉默不语,他低头啜饮一口鬯酒,指着焚烧炉所在的偏房说:“那里应该有一栋小楼,这一片,曾经的样貌,我记得一清二楚。”

“藏书楼。”

“嗯。”

“应是易某当年的住处吧。”

“你的住处,在西南角的浮香榭,离供奉堂很近。”

浮香榭内有一片池塘,种着易家旁支从江南移来的小荷。这家人对外是盐商,向来富庶,也爱接济穷人,屋内伺候的下仆都是收留的流民。他们的生活较为讲究,尤其是老爷子好一口酒,不知从哪里寻到了鬯酒的方子,特地拿到泸州去酿,才得了七瓶,结果全数放进了供奉堂里。

外头的人都说易老爷是个大善人,可惜大太太唯一的儿子,三少爷易寒从小身子骨不好,放到青城山去养了好些年,接回来也不见好。宗鸣哼笑一声,微微眯着眼看向浮香榭曾在的方向,轻声说:“这鬯酒就是你爹找人酿的。”

那供奉堂里空空荡荡,既无列祖列宗的牌位,也没有什么神像佛龛,唯有一张方桌,一个方木盒。老爷子跪在蒲团上求啊求,磕了好几十个响头,几房太太都来劝,说没什么神仙精怪,只有大太太出面叱骂,而十三岁的易寒却看得清楚,方桌上坐着一个灰眼睛的影子。

“你看着我,”宗鸣挑眉说,“你那小丫头也看着我,拉着你的袖口说,三少爷,桌上那人长得挺像你,到底哪个是你?”

易东流头痛欲裂,他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丫头的名字:“她……”

“你母亲给那孩子取个名字,叫宁儿,聒噪得很。”宗鸣闭眼哼笑,“你那表字一取,她偏生要找个搭对儿的,你说……”

“滚滚长江东逝水,是非成败转头空,逝水这名字不好。”

那是自己的声音,易东流颓然向后退了两步,接住说了一句:“你说是不是,宗兄?”

“是啊,”宗鸣咧嘴,“下辈子你叫这个名儿吧。”

与谭嘉树和荀非雨交谈,似乎已经将岳夏衍的精力消耗殆尽。他竭尽所能回忆关于易家的细节,但自己看到的,也不过是一些没有被抹去的零碎。在视频里他已经感觉到了谭嘉树的愤怒,还有荀非雨那逐渐崩溃的神情,任谁都会联想到宗鸣。那个灰色眼睛的男人,还有他身边那个无法靠常识定义的恶鬼。

上一篇: 下一篇:耳机限定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