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以为我和顶流谈过(96)

程不遇走下楼,离他最近的程御首先站起来,拦了一下他,肃穆的脸上眉毛拧起:“喂,你过来一下。”

程不遇停下脚步。

他抬起眼,眼光清透,按照高中他们教他的称呼:“……大伯好。”

程御却没有了高中时应付他时的好脸色,他省去了寒暄的时间,直截了当地问他:“你怎么来了?怎么过来的?谁让你来的?”

他语气很不好,甚而十分严厉。

整个大厅里都听见了他的话,站在门外的不少人也都听见了,纷纷好奇地望过来。

程家世代名门,名声是程家的脸面,外界没有人知道程不遇的存在。

不单是遗产的事情,私生子一经爆出,就是全家的丑闻。

程方雪一生清正,程馥出了事,都不免要被人嚼舌根,说老艺术家硕果累累,偏偏教不好后辈。

程不遇静了静。

炭火缓缓燃烧,冷风呼呼吹入灵堂,哀乐班子暂缓,一片沉寂。

“不行。”姜风月站起身来,低声说,“我去找师哥,他们可不能在这个时候闹起来!”

他还没站起身,何浅就一把拽住了他:“你等等。”

程不遇刚开口说:“我是……”

“他是我带过来的。”

沙哑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冒了出来。

顾如琢伸手把程不遇往自己身后带了带,声音森冷,“这是我们北派第三代关门弟子,程不遇。我带他跟大伯问好了。”

“你说什……”程御望着顾如琢,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程不遇不是自己已经离开了么!

更何况,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勾搭上了?顾如琢应该对程不遇恨之入骨才是!

顾如琢身后,胡轻流等人也已经到了,一众老辈在门前等着,十几双眼睛往这边看来。

顾如琢握着程不遇的手腕,体温微热,透着一种坚定的力量。

他很用力,程不遇只有跟着他走。

他低声说:“顾如琢,我……”

“我看到了,刚手机才充上电,我看到你的短信了。”

顾如琢神色如常,把他带到门边,从接待处取来一枚白花,给他别在胸前,随后再将白布系在他额前。

他的手抚过他的后脑,为他打结,程不遇眼睛半闭,很安静地任由他动作。

他睫毛乌黑卷翘,轻轻擦过他的肌肤。

顾如琢低声说:“你过会去和何浅他们一起。在里边好一些,没那么累。”

他身后,胡轻流踏入门内。

顾如琢扶着程不遇的肩膀转过来,对他颔首:“老师,这是我们的关门小师弟。”

胡轻流点了点头,视线扫过程不遇的脸——他此前没有听说过,北派还有第六个传人,只听顾如琢提过一嘴,但今日见到,他就心下了然。

眼前的年轻人样貌标致,气质出众,他和程方雪年轻时很像,却多了一份凉薄与柔软,很乖很安静。

胡轻流进来看了看遗体。

他和程方雪平辈,甚至比他年长,所以只简单作揖。

他起身后,北派弟子和程家人起身鞠躬,这是自家人办丧事的礼数。

顾如琢揽着程不遇的肩膀,带着他一起鞠躬。

所有人都看见了,师兄弟六人,尊师如父,一同戴孝。没有任何人有疑问,以顾如琢为首,他们就是北派当代名正言顺的传人。

第38章 剔透

守灵这件事很耗体力, 第一天前来吊唁的人是最多的,几乎是络绎不绝,顾如琢和石亭在外边迎接, 遇到长辈, 仍然按照规矩下山去接。

客人来了祭拜之后, 里边的人再分茶水或者敬茶、鞠躬致意,随后由其他工作人员带去下榻处。

平常人不会久留等到起灵时, 留下来的都是最重要的亲人或者故交好友。

第一夜,几乎没有休息时间。

灵堂中炭火寂静,飞灰缓落, 灼得人眼睛发疼。入夜后下起雨来, 一片凉意, 冻得人膝盖生冷。

程家那边, 程馥第一个受不了了,他站起身说:“不行了,我要回酒店先睡一觉。”

其他程家人没理他, 但不多时,程御也说:“先去几个人休息吧,我们轮流守灵。还有两天呢, 不睡觉,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

程家人陆陆续续地散了一些, 只留下几个人,程不遇的小姑和小叔还留在对面,也都是睁着一双虚浮红肿的眼, 神色各异。

北派这边, 倒是六个弟子一个不落。

何浅有严重的腰伤,不能久跪也不能久站, 凌晨三点时,石亭带着外边的冷风走了进来,告诉他:“老三你回去休息吧,咱们也该轮流睡了。”

何浅说:“好。”

——他也确实撑不住了,一直跪着烧纸,站都站不起来,赵繁扶着他起来,先送他去楼上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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