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盐+番外(385)

作者:灰山妒 阅读记录

杨沉闷笑两声,问:我一个人去,又不认识路,万一丢了怎么办?

你这厉害的人也会迷路?

当然会。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所以你千万不能走,如果我回来找不到人,会被气死的。

我趴在他背上,被打伤的那只眼睛模糊地看着天空,泪水顺着眼角洇过皮肤。因为手环着他的脖子,我没法松开,只好在他的衬衫上蹭掉泪水。杨沉语带嫌弃,手仍然紧紧地捞着我腿弯:许俊彦,你干什么呢?再乱动我就把你丢下去。

我笑得很大声,因为喝醉了,所以格外放肆,不管路人的看法。笑完后我抱紧他的脖颈,很得意地说:我抱住了,你甩不掉。

杨沉说:不是甩不掉,是喜欢你,不舍得。

他把我放下来,我歪歪扭扭地站不稳,直往地面倒。于是他搂着我的腰,另一只手捧起我的脸,和我在路灯下接吻。唇贴着唇,很学生气的方式,像初恋该有的样子。

夜风从耳畔刮过,穿过我们交融的吐息,一直去到很远的地方。

亲完后我问:你为什么喜欢我?

他笑,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我望着他的脸,年轻,俊美到一定程度已近乎锋利。他理直气壮地说话,从不询问原因,好像整个世界都要为这份横冲直撞的喜欢让步,理所应当,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我在心里想,我不应该爱他的,我们太不一样了。

我的人生里有太多问题,太多为什么,可我没有得到选择的权力,只能被推着前行。我彻底失去向世界提问的勇气,因为没有答案,有些事注定不能像解开物理题一样,抽丝剥茧,一条条公式捋下去,得到一个完美的数字。我面对的问号是实心的,它永远不能解决,像个悬在头顶的巨大绞刑架,每天我睁开眼睛,都像将脖子伸进绳套。

我无法对杨沉说爱,爱会让我更可悲,比在厕所的狭窄隔间里因为口交做不好而挨耳光更卑微。我只能对他小声说,我也喜欢你。

他对我笑,敞亮而无畏。

那一刻我看着他的样子,觉得很值。哪怕容忍他的坏脾气,承受他的暴怒和刻薄,一次又一次被伤害,摔在地上直至粉身碎骨,也觉得划算。我知道不该爱他,可是我舍不得,我亲了亲他的嘴唇,尽可能多说一次:杨沉,我喜欢你。

所有情绪都被冷却,成为一种长久的沉默。

我说话的声音很轻:“趁没真正和陆长柏对上,你现在退出还来得及。没有你,我还有陆惊帆,反正这件事我会继续做,你不可能阻止。”

杨沉和我对视,我只是笑,笑着看他打开丝绒盒,两枚银色戒指安静躺在其中,其中一个内圈刻着我名字的花体缩写。他取出那枚,握住我颤抖的手,让我将戒指套进他的无名指。十指修长,骨节分明,男戒款式内敛,却足够美丽。

低头的瞬间他只露出脸庞轮廓,看起来与十七八岁时没有区别。

“我不会退出,就算你不信任我,被你利用,我心甘情愿。没办法,谁让我这么多年都喜欢你,不舍得你被人欺负。虽然我骂你蠢得没救,但我大概也变得差不多。”

杨沉望向我,露出一个自嘲的笑,戒指闪耀的光投进那双漂亮眼睛里,看起来仿佛在流泪。他伸手捧住我的脸,贴着我的唇,和我接吻。

“你给我戴上戒指了。”他说,“许俊彦,我是你的。”

第224章

尹文君没有辜负我的期待,半个月后带回消息给我:Hélène生前因为过度酗酒和药物依赖,曾负担着一笔高昂债务,因为受到安德烈家族的资助才得以偿还。她去世后,所有作品都指名留在了安德烈父亲拥有的私人美术馆中。

在一封给朋友的信件里,Hélène说自己被诅咒,继承了癫狂的基因。而妈妈曾告诉我,安德烈的姑母患有家族遗传的精神疾病。

Hélène去世的同年,安德烈的姑母于家族墓园下葬。

巧合吗?

怎么会有这么多相同之处?

如果她们是同一个人——什么样的男人,会迎娶和自己孪生妹妹容貌相似的女人?

尹文君大约也意识到这混乱关系,他一向懂得明哲保身,因此不发表任何评论,默默将资料送至我面前由我判断。

我得到想要的信息,起身同他告辞,他也不多留,只是说:“你也是个大老板了,天天在家呆着多没劲。都林在东城的新店装修得不错,以后常来玩。放心,有我在,保证你钞票撒下去,肯定有响。”

他染的金发有些褪色,那张清俊的脸上露出玩世不恭的表情,可以一直金迷纸醉到死。

“不要太累。”尹文君凝视了我一会儿,忽然拍了拍我肩膀,“俊彦,一切都是身外事,你可以随心所欲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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