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糕吃完了，风也停了，甜味儿越来越淡，爱意越来越浓。

“小少爷，我好疼啊，嘶…小少爷…”忍了很久的痛感终于席卷而来，夜深人静了，反对的只有他了。

顾晴觉得不公平，为什么在他难过的时候，想到的会是他，但他也认了，或许他就不该出现在他旁边。

想逃走，怕他觉得更不公平，不走，又不想看到那即将破碎的画面。

“我也好疼啊，我不想让你这个样子，樾樾，答应我，我们还有无数个清晨对吗？”肖槿抱着苏樾，左胸口一阵痉挛，越来越疼，越来越疼，好像听到了玻璃破碎的声音。

“肖槿，肖槿，你怎么了…怎么了啊？”顾琦扶住肖槿，胃里一阵一阵的像有什么东西在翻涌，吐出来的是血，肖槿猛的咳了一阵，越咳血越多。

淌在手心，好像玫瑰一片。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我要的东西一件一件的从我心上抽走，你也是，苏樾也是，我爸…我爸也是…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这种不公平的事情要发生在我身上，先死的人难道不是我吗？”肖槿从口袋里摸出刀片，背着顾琦偷偷买的，刀刃闪着银光，在黑夜里闪闪发亮。

好多话想说，又舍不得开口，也舍不得走到最后一天，时间一点点流逝，手一抓，什么也留不住。

苏樾一天比一天没有精神，眼神黯淡了，星星奔去了星河，没有坠落瞳孔。

“肖槿…”

“小少爷…”

“肖老师…”

每个人都不敢作声，包括苏樾。

…………

元旦的假期过了，肖槿从那天晚上开始，就没有松开过苏樾的手。

一直到1.4号清晨，没有任何征兆，没有预感，告别的话也变成沉重的喘息，扬起的嘴角是他留给他最后的礼物，能收藏起来的。

监测仪上的心率拉成一条直线，苏樾偏过头看了肖槿最后一眼，一眼便是永远。

目光没有对视，肖槿只感觉到牵着的手突然松了，睁开眼就看到医生给苏樾拉上白布。

“樾樾…樾樾……不要，是不是弄错了，他不可能…他不可能离开我啊…放手，谁让你们过来了，放手啊……”肖槿怔怔的看着，看着他的少年被白布盖着，颤抖着双手揭开白布，扬起的嘴角自然了。

“死亡时间，早晨7：09分，家属节哀，这是他留给你的，已经打电话联系过家属，但好像不愿意过来。”医生见多了生离死别的场景，觉得生死相隔很容易。

对于肖槿来说，苏樾是他的唯一。

“你们什么不知道，就擅自做决定，为什么承受这份痛苦的人是我啊，为什么不是你们？谁能告诉我，昨天…昨天才好好的啊，为什么？不是说配和就会好嘛，是不是你们对他做了什么？是不是你们和他说了什么才会让他选择放弃？”肖槿第一次把这么不堪的样子暴露在所有的目光所及之处，顾琦看到了，顾晴看到了。

属于苏樾的男人居然无动于衷？

“没有，我们什么都没有做，是他自己决定的，最后几天输的是糖水，对抗癌一点帮助都没有，他早就放弃了，我们怎么劝说都没用，他放弃了他自己，但他没有放弃你，他把心脏留给你了，器官捐给了红十字，他说他最舍不得的是你，所以不想让你看到他被疼痛折磨的模样，就算是最后选择死亡，但他不舍弃你。”医生把苏樾想表达的都转述给肖槿。

也是，讲给一个根本不愿相信的人有什么用，肖槿攥着苏樾的手，迟迟不肯松开，好像能隐约感觉到有什么动了一下。

“到最后，放不下的还是你，我和他的感情到此为止，他真的承受的太多太多了，或者他离开就是释怀。”

这句话不知道是谁说的，反正到最后肯定会释怀不少。

“樾樾，我爱你，剩下的路我替你走，替你看你没看过的风景，看蓝雨，看极光，去一切没有去过的地方，哪怕最后只是寥寥收场，反正我赌上一辈子，陪你去远方流浪。”肖槿慢慢地把白布盖上，像亲手丢掉了最爱的宝物，眼泪和心跳，不知道是哪个先停。

恨自己什么都阻拦不了，也恨为什么要在那一年遇见他。

“节哀，苏老师走的时候，一定不想看到你这么难过。”顾琦看着肖槿，坐在轮椅上的少年哭到泣不成声，苏樾留下的东西他一直不舍得放手。

电话响了几声没有接，顾琦替他接了，是穆晟打来的，“槿槿啊，你问问樾儿要喝什么汤，我现在在超市买东西，一会儿去进口食品那儿看看，快问问啊。”

“妈，苏老师，走…走了…”顾琦的说话的声音颤了一下，心脏也颤了一下，他也不愿接受苏樾离开，明明前两天还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