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也没有想过，自己要出现在恋人的家属葬礼上，顾琦抱着肖槿，怀里的人儿哭到泪眼模糊。

他就算是哭，也是无声的，眼泪止不住的淌，沾湿了病服的衣领，肖槿看着穆晟，眼圈红红的。

后悔？后悔一辈子也挽回不了现实，他恨自己，恨自己失去了最重要的两样东西，自从那件事以后，肢体行动就成了他的软肋。

“不是说好要来参加我的婚礼，怎么不遵守我们的约定啊，不是约好了吗？妈...你在骗我对不对？对不起...对不起，是不是因为我啊，因为我...爸才没有说出口...”

肖槿挣扎着爬起来，使劲地攥着手腕，血顺着指尖溢出，顾琦抓着肖槿的手，除了死死地抓着还能干什么？

一直在挣扎，视线停在水果刀上面，肖槿发了疯似的，松开手腕，看着被攥出来的血痕和指印，扬起嘴角，自嘲的笑了笑。

“槿槿...是妈错了，是妈不好，是妈没有能力保护好你们，对不起...”穆晟颤悠着走到床边，把肖槿抱在怀里，她抱的是她唯一的依靠啊。

肖槿从桌上挑起水果刀，昨天刚买的，刀还很锋利，泪眼朦胧的看着穆晟，一只手在蠢蠢欲动。

最后，趁所有人都没注意，划在左手手腕，能感觉到心跳的地方，一瞬间血液迸发而出，染红了袖口，肖槿摁着伤口，血越涌越多。

“宝贝儿，不要...不要这个样子...你这样会让人心疼，或许这对于肖叔叔来说，是一种精神上的解脱，□□上的释放，在医院受了这么多折磨，叔叔也很疼吧。”顾琦用袖口的布料堵住伤口，试图想止血。

血染红了一片，滴在地板上，风一吹，血液的腥甜扩散在空气里。

肖槿在反抗顾琦的动作，每一下都在使劲，每一下都很认真，他不想让任何人触碰到他，包括喜欢的人。

穆晟抓着肖槿的手，水果刀被他死死地捏着，刀刃刻在皮肤里，划过一道道伤疤，血喷涌而出，溅在白墙上，肖槿还觉得满足，挑起舌尖。

唇边勾起一丝血，留下痕迹。

“别拉着我了，求你们了，能不能不要拉着我了啊...我不想留在这里了，能不能不要这样...我好疼...被折磨的久了，真的不想再继续下去了，哥，你答应我好不好？等我走了以后，你把我的心跳延续，我把我的尸体献给你，能不能不要再拦着我？”

一瞬间歇斯底里的崩溃，临近悬崖边的情绪，在听到消息以后迸发，无论顾琦在怎么安慰，他都不听。

肖槿张扬的拿着水果刀，划过左胸口那道疤痕，监测仪发出一声警报，少年把悲伤踩在脚下，放纵情绪让自己不那么难堪。

“病人情绪不稳定，再这样下去，又会出现心律不齐的症状，昨天送过来的时候已经有并发症了，患者除了暂时性昏厥，还有多处器官面临功能衰竭，所以...请家属离开病房。”医生把肖槿摁在床上，止住了血，约束带上的螺丝又往前移了一格。

顾棋琦小到大都没有经历过这种生离死别，就算是有，家人也没有让他们出席。

在人群安静的时候，他一个人走在大街上，街道尽头新开了一家便利店，气氛和现在格格不入，反而显得更落寞了。

转弯，进去买了一瓶啤酒，找了避风的角落，把自己藏在世俗里，易拉罐的拉环断了，他的情绪也断了。

蜷缩在角落里，余光看行人来来往往。

顾琦抬眸看着长空，眼泪划过嘴角，尝到了苦涩，试图用酒精麻痹神经，除了苦就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

护士把药盒拿出来，早上要吃的药也没有吃，放在桌子上的温水已经彻底冰凉。

“带我去，妈...带我去爸那儿好不好？我想看看，我想和爸待在一起，我们连最后一句话也还没有说，还没有道别啊。”

肖槿没有反抗护士的动作，伸出手抓住穆晟的衣角，一脸祈求的看着穆晟，眼泪夺眶而出，他也没忘记看他一眼。

“好，妈带你去，去陪陪爸爸好不好？他好像也忘记跟我道别啊。”穆晟把肖槿抱在怀里，就像小时候那样，给他把袜子穿上。

“妈，你会不会觉得我多余啊？你要觉得我多余了，能不能不要靠近我？”

肖槿用手背擦了擦眼泪，穆晟低头哄了两句，空荡荡的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除了监护仪发出的声响，什么声音也没有，安静到可怕。

“为什么会觉得槿槿多余啊，妈知道你很难受，但是...生命总有终点，不可能一直步履不停的前进，或许对他来说，现在停下脚步是最好的选择啊，你爸他...也不是故意的对不对？他给我们槿槿留了很多东西，他没有忘记槿槿。”穆晟把肖槿抱着，站起身走到肖桉忱身前待过的病房。